“谁叫你跑到我这儿来悲春伤秋的?”蒂蜜罗娜白他一眼,取了条大巾子,将小白从头到尾的包裹起来,仔细擦拭。白巾子落下,露出小白的漂亮脑袋,一双漆黑的狼眼,暗有一些妖娆。
“你不喜欢稽粥那孩子么?”渠鸻弯下腰,逗弄着小白。小白啊呜一声,张口要咬他的手指,却被他快捷闪过。
“不会啊。”蒂蜜罗娜抬起头来,“他就像个弟弟——上一次不待见他,是因为我迁怒;今天嘛,我倒觉得他挺可爱的。”
“弟弟——”渠鸻嗤笑,“这可不是稽粥爱听的答案啊。”他瞧着蒂蜜罗娜的目光意味深长。
又三日,静阏氏临产。
渠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静阏氏已经在帐中折腾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将孩子生下来,“我们单于的孩子天生个头健壮,汉人柔弱,自然就难以生产。”说起这话的部落娘子眉飞色舞,似乎还有些盈然的骄傲。
怒气冲上心头,渠鸻骤然斥道,“那可是一条命,由不得你们这么轻狂说笑。”声音火爆,娘子吓了一大跳,讷讷的不敢再说。
他遽然走出帐篷,拉着一个人问道,“单于现在在哪儿?”
“单于啊,”那人笑得爽朗而又暧mei,“他在它它阏氏帐里。静阏氏难产,几位阏氏一向是不喜她的,它它阏氏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缠着不让单于过去了。”
夜风吹拂着渠鸻灼热的脑袋,渠鸻瞧着篝火在蹛林城中四处燃起,人们欢歌笑语,没有一个人想起去问一问那个汉家柔弱如栀子花的女子,她平安否?
她平安否?渠鸻跨上坐骑,绕着蹛林城奔驰,江南的栀子花,在血夜里渐渐凋零,无人问询。
恍惚间他听到低低的哭声和呻吟,茫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经过静阏氏少年。
“阏氏她的身子下面全是血,”匈奴服饰的女奴倚在帐篷门口哀哀痛哭,“怎么办?阏氏会不会死?”不必问询,渠鸻一眼看的出来,她是静阏氏从汉地带来了女奴。匈奴的女儿不会这么没用,哪怕到了生死以之的境地,也不会就这么哀哀痛哭束手就擒。
皱眉中他听见一个极低弱的声音在喊,“阿蒂,阿蒂。”
阏氏帐中另一个女声哭着喊道,“阏氏,我们身份低微,你们让我到哪里去给你找阿蒂居次去?”
渠鸻掉头而去。
其时蒂蜜罗娜正在灯盏之下一边含着梅子一边看书,瞧见刷的一声掀开帐子瞪着自己的渠鸻,不由吃了一惊,“哥哥,”蒂蜜罗娜傻笑后退,“妹子今儿没得罪你吧?”
“你跟我来。”渠鸻抓着她没头没脑的道,他的神色有些凶狠,蒂蜜罗娜不敢挣扎,任由他拥着自己上马,风驰电掣的在黑夜的蹛林城里穿行。抬头看见灯火通明的帐篷的时候蒂蜜罗娜瞬间明了,“哥哥,”她回头看着渠鸻,眼神复杂。
“你进去陪陪她最后一程吧。”渠鸻推了她一把,悲伤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