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你指的安心,是什么?”凤悠然上前几步,又在水筠澄面前站定,垂眸看着他,“是你良心觉得不安,还是她终于死了让你觉得安心?”
水筠澄依旧不抬头,可声音里却有了颤抖:“皇上怎会这样说?母王十月怀胎将我生下,她现在不在了,我只是想着清清静静的守着她一晚上,怎么良心不安呢?皇上何出此言啊?”4633832
凤悠然淡淡的看着他,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将水筠澄的脸慢慢抬起来,他的凤眸微微红肿,显然是刚哭过的样子,而且现在眼里还有眼泪,凤悠然瞧着他这副样子,微微勾唇:“七殿下,你不会不明白朕在说什么的。老北王本来病势好转,朕也问过太医,虽然一时半刻确实是好不了了,但是拖上个十来天是没有问题的,朕也不妨告诉你,老北王去世对时局没有任何帮助和任何影响,你为何偏偏这般等不及了,非要亲自动手?”
水筠澄怒极反笑,眸中眼泪掉下来,脸上的笑意却极其的灿烂,眼尾勾着,道:“皇上为何认定是我做的手脚?太医说母王是心脉衰竭而死,为何皇上就是不肯信我,为何皇上要去相信那些一面之词呢?”
“一面之词?”凤悠然微微哂笑,“你说的是朕偏听偏信绯喧的话,冤枉你了么?”
水筠澄微微敛了笑意,定定的望着凤悠然道:“我不敢这样说,也不敢这么想,可皇上只不过是听了几句闲话便来这样误会我,外头的人难免不以为皇上是偏听偏信慕容公子,不过慕容公子与皇上情谊深厚,皇上相信他的话想来也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我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做过,皇上只怕是真的冤枉我了。”
凤悠然微微垂眸,收了手,抿嘴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才道:“外头的人不会说朕偏听偏信绯喧,倒是会说七殿下才侍奉过老北王喝药,老北王便殁了,相比起这个,只怕还是七殿下更容易招惹闲言碎语一些吧。何况朕是否冤枉你,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那碗药里面是不是加了东西,也只有你自己清楚吧。——只是朕不得不告诉你,你耍手腕使心计都没关系,你只不要留了把柄,让别人说三道四,说朕的少君罔视人伦,一点规矩都不懂!”
凤悠然这话说得极重,若是别的男子,听了这话只怕也是承受不住,这话给了水筠澄极大的屈辱,几乎就是断定水涟阑是被水筠澄毒杀的,凤悠然这样说,大概早就断定了那砒石是水筠澄下的,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凤悠然依旧跪着,可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也只有苦笑,他眼底有泪,指着水涟阑的牌位道:“母王在这里,她虽故去,可魂魄还在这灵前徘徊,我是为母王守灵来的,皇上却在母王牌位前这样说话,若是我不为自己追问,只怕将来死了也无颜去见母王,皇上方才说什么药里加了东西,烦请皇上说得清楚些吧,否则不明不白的,我倒要背上弑母的罪名了!只怕等新北王与八殿下来了,我也是难以见他们的!”
凤悠然微微冷笑:“好,既然你执意要问,朕也不瞒你,朕比你先到,太医也是如告诉你一样告诉朕的,说你母王是心脉衰竭而死,朕虽讶异但是还是相信的,可你是知道的,绯喧通医理,他的医术高明想必你也见过,医毒不分家,若是药中故意有人下毒他也是能闻出来的,所以他告诉朕,药里有人下了少量的砒石,砒石便是制成砒霜的原料,砒石有红信石与白信石之分,红信石可入药,而白信石便可制成砒粉,想必抓药的时候,就掺进了涂成红色的白信石吧?砒霜是人人都知道的,可砒石却只有通医理的人才能知晓,朕曾听水涟阑说过你熟知医术,也通歧黄之术,你能知道砒石是很正常的,而且也是在你喂药之后,你母王才死了,难道你不是因为你父亲被水涟阑抛弃欺骗而心生怨恨,这么多年你又恨她对你不公,久而积怨,所以你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吗?她总是要死的,还不如死在你手里来的痛快,是不是?”
凤悠然的厉声喝问在帐内响彻,白色帐幔飘摇,二人相持,倒不显得灵堂哀凉,水筠澄跪着连连苦笑:“皇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弑母夺位,大有野心?”
凤悠然看了他一眼,眼底有着冷意冰霜:“一直以来,你想要给朕的,不就是这样的印象么?不择手段,心计颇深,虽不至于弑母夺位,但朕觉得,或许你自己做得出来,只不过你不能承认罢了。毕竟,你是水涟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即便恨她,你也是因为爱她。”
水筠澄一直跪着,听见凤悠然这样说,他只觉得心里某一块地方碎了,因为他听见了碎裂的声音,真不好听,听了叫人觉得凄楚,可他本就是倔强的人,怎肯让凤悠然看出来,于是仍是挑眉笑道:“皇上还有什么疑虑,一并都说了吧!”凤悠然既然疑他,又这样深更半夜的跑来看他,必定是心里想的很周全了的,水筠澄心里明白,便想把她心里的疑惑都勾出来,他明里知道,总比她暗里想着要好。
裁幻总总团总,。凤悠然垂眸想了想,却冷笑道:“若朕说了,你便可给朕释疑么?即便此事真不是你做的,也一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水筠澄听了苦笑,半晌抬眸定定的瞧着凤悠然,一字一句道:“那么皇上的意思,是要悔婚,不要我做皇上的少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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