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薨了,
太子的生母,去世了。
七叔将自己的剑,送回了剑鞘。
只要不傻的人,都能明白,皇后薨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近期内,太子不可能再行大婚之事。
“一而再,再而三。”姬成玦缓缓开口道:“先是望江战败,东征大军左路军近乎全军覆没,尸骸填塞了望江;
再是玉盘城下,靖南侯一举屠杀四万楚国降卒,凶厉盈野;
现在,又是皇后薨逝。
大婚,三次将举,却三次不成,且每次都伴随着血光之灾。
七叔,
眼下,
这不是婚事再度延期的问题了,虽说因为皇后娘娘的故去,这大婚,必然是要延期的,但这亲,还敢结么?
我燕人虽不似乾人尊崇道玄,喜欢神神叨叨,但三次了,已经三次了。
太子是国本,太子大婚,干系国运,干系社稷。
你说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钦天监,
密谍司,
朝堂大臣,
百姓黔首,
都会这么看的。
这婚,是结不成了。”
燕人喜好斗勇,比起参拜供奉鬼神,着说话不腰疼了,换您被人用剑抵在脖子上抵了一宿,您能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再说了,咳咳………”
姬成玦咳嗽起来,而后摆摆手,道:
“宫里应该要派人来宣了,孤这里也要做些准备,待会儿还得入宫,就不送七叔了,对外头的禁军就说昨夜咱们喝得太晚,您在我这里睡下的。”
“殿下保重。”
七叔走了,
悬在姬成玦头顶上的剑走了。
姬成玦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气力,也是因为熬了一整夜,提心吊胆思虑之下,精气神早已被抽空,先前因为七叔还在,还能继续强撑着,现在七叔一走,疲惫空虚以及那无法抹去的委屈感,开始如潮水一般袭来。
而这时,
宣诏太监急匆匆入了皇子府邸,通知住在皇子府邸的三位皇子即刻入宫。
离钟的动静大家伙都已经听到了,所以府内人迅速准备好了孝服行头。
老四身子还算魁梧精悍,但明显胡子拉渣,显然这阵子过得有些抑郁。
老五个头不高,兄弟几个里,他算是比较富态的一个,但现在这会儿,眼眶却有些泛红。
老四走过去,小声道:
“给我一块。”
“可是辣得很啊。”老五提醒道。
“快点给我。”
老五点点头,将一块生姜递给了老四。
老四挥袖,同时用开了皮的生姜擦了眼,很快,眼眶开始泛红。
实在是没办法,薨逝的是皇后,虽然名义上皇后才是他们的母亲,但毕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依照皇子的道行,哭,是能哭出来的,但却懒得在这时候强行上马,还是用外物在皇子府邸门口,
看着老六被两个宦官搀扶着出来,
只见此时的老六,
神情悲怆,
精神萎靡,
目光疲惫,
脸上隐约间有泪痕,
连走路都已经走不利索了,俨然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最好诠释。
老四和老五近乎同时咽了口唾沫,
道:
“这也太夸张了吧。”
……
皇后薨逝,陛下罢今日早朝。
皇宫内裹素,同时,哪怕今日不用上朝,但朝臣们还是一个一个地都来了,他们要去吊唁。
而京内所有有诰命在身的女眷,也从另一道宫门进入,而这一路的哭声,也是最为明显清晰的。
皇子们早早地进了内殿,
太子早早地就已经跪伏在那里大声哭嚎,
“母后,母后啊,你怎么就这般撇下儿臣不管了啊,母后啊,母后,你醒醒,你醒醒啊。”
其余皇子,
大皇子姬无疆领军在外,自是不能回来,老三在湖心亭。
所以,老四、老五、老六以及小七,全都跪伏在太子身后。
让老四和老五有些意外的是,先前一副要“大秀一场”的姬老六,在蒲团上跪伏下来后,居然直接用额头抵在地砖上,不怎么动弹了。
虽说这样子看起来也很悲伤,但比之先前的铺垫,还是有一些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意思。
实则是,
姬成玦太累了,
枯坐煎熬生死一线了一夜,整个人已经被掏空,再进这里被香烛火气一熏,顿时就有种自己也要跟着大行皇后一起去的感觉。
其余哥仨只是默默地跪在那里。
都说天家无情,但太子和皇后,确实是骨肉亲情至深,而且太子已经失去了母族,如今又失去了母后,连番打击之下,情绪失控,也是很正常的事。
姬老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保持着“以头抢地”的姿势。
好在周遭人来人往,动静很大,所以他那轻微的鼾声倒是没引人注意。
不过,虽说皇后娘娘只生了一个太子,但她毕竟是所有皇子的母亲,严格意义上来说,其他皇子都是她的庶子。
太子在那里继续哭丧着,哀痛无比;
小七懵懵懂懂,尚不知如何应付此种场面。
老六又在那里挺尸,一动不动。
所以就只能老四和老五充当“孝子”的角色,对依次进来的朝臣和诰命夫人们回礼。
也不晓得到底过了多久,到底到了什么时辰。
唱名的太监喊道:
“镇北侯郡主凭吊!”
郡主来了。
预备了三次的大婚,
郡主还是郡主,
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