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我知道这又将是一个无眠的夜。
睡不着,干脆收拾行李。把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我才发现,墨羽给我购置的衣服里没有一件职业装,包括那些留在公寓我没带出来的,一件件衣服都很美丽,美丽的背后却透着柔弱和依赖。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烟蓝色的长裙,一头柔亮的长发,就好像缠绕在大树上的一美丽而柔弱的藤萝。
我找出仔裤和格子衬衫,换下身上的长裙,考虑着要不要减掉那长得过份的头发,半晌,还是打消了这主意,那似乎是失恋的人才会有的举动,而我顶多和失业沾点边吧。
那几件衣服被我扫到一边,我只装了两件t-和仔裤进包里,折腾半天,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好笑,不过是几件没有生命的衣服,又能代表什么呢。想了想,还是把它们折好装起来,下意识里我仍当它们是那段生活的留念。
天一亮,我就带着原来的那只旅行袋离开了张露的公寓。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天地之大,何处容身,一直被别人称作天才少女的我,现在居然连独立地生活都做不到。
我找了一个路边的小公园坐下,看着晨光一点点耀眼起来,看着一道道忙碌的人流汇入不同的写字楼,这才起身,走向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
在我求职的公司里,广丰外贸公司是规模最小的一家,所投职位也是最低的一个,算是我用来“保底”的选择。
正巧,上次教我作履历表的那个年轻人也在,显然他还记得我。
“是安小姐吧,你好。”他的神情有些不安。
我点点头,“你好,我想询问一下我的求职结果。”
“噢,你的简历我送上去了,不过好像――,所有参加面试的人员都已经收到通知了。”那就是说,依旧没有我的名字,我看他一眼,又不是他的错,他干嘛歉疚成这个样子。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虽说不意外,可还是有些沮丧。我说了声谢谢,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等。”我疑惑地转过头,莫非事情有转机。
“我看过你的履历表,其实你的条件很不错,应征这个职位绰绰有余,而且我也很希望成为你的同事,我还特意把你的表格放在最上边。”说着,他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我没心思听这些,只在考虑以后的出路问题,敷衍着说了句谢谢就要走。
“安小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嗯?”我回过神来,“你为什么这样问?”
“是这样,我很希望你能来这里工作,”可怜他的脸一直红到现在,“我也奇怪你为什么没被录用,按说你这样的条件面试都不用,就应该被破格当场录用的。我问了人事部的经理才知道,好像是什么人关照过上边,看到你的求职信就马上剔除。”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我才听到重点,那就是――有人不想我找到工作。墨羽,这是此刻我心里唯一出现的名字,除了他,谁还能这么手眼通天,让所有的企业不得不卖面子。
我茫然地走出大楼,身后那个年轻人又说了什么,好像是电话什么的,我没听见,脑中只一遍遍地播放刚收到的讯息,原来,我这十来天的奔波不过是在演戏给别人看,就好像戏台上的龙套,一直卖力地急走,可主角永远是别人。
缓缓走在大街上,放眼望过去,高楼林立,数不清的公司,可是又有哪一个敢雇用我呢?谁也不想与ther为敌吧,除非他想结束掉自己的事业。
“新世纪集团”的大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居然走到了这里,艾二家的集团。想必艾蓬正在这幢大厦里运筹帷幄,他或许是这个城市里唯一一个不会顾忌墨羽势力的人,也是唯一可能会帮我的人,我抬头看向新世纪的顶楼,明亮的阳光马上刺痛了我的双眼,低下头深深吸进一口气,是呀,我又有什么立场要艾蓬对我伸出援手呢?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吧,说不定我最终不得以的选择还是一张瑞士机票。背包里有父亲临走前留给我的钱和护照,离开墨羽的第一天,我就小心地预留了一笔机票钱,或许那时我就有所预感,这将是我最后的出路。就好像一个拖着救生圈下海的人,虽然奋力地游着,但自知最终仍要套上身后的救生圈,靠着它载浮载沉。
“安四。”轻快明朗的叫声,是来自朋友的称呼。
没想到我在这里遇见的不是艾蓬也不是艾二,而是麦一。几个月不见,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明干练的都市白领了,全身都散发着飞扬的神采。
“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说着,她的目光不时地瞟向新世纪的大厅,大概是在寻找艾蓬的身影吧。
“我只是恰好经过这里,马上就要离开了。”
“好久没见面了,我一会儿和艾蓬有公事要谈,你要是没什么急事,等一下我,我请你喝茶。”
我摇摇头,我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喝茶,而是吃饭问题。“我还有事,下次我请你吧。”
麦一马上现出失望的神色来,“现在大家都各忙各的,要么忙事业,要么忙爱情,要见个面好难,我刚刚拿到了新世纪的全部广告代理,正想找个朋友一起分享我的喜悦。”
麦一的话让我的心里五味只剩下了一味,那就是酸,我更加地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现在的困顿,我笑着说:“等你当上广告女王了,我们再一起为你庆祝吧。”有谁能告诉我,我脸上的笑是不是僵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