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墅区,即使花园里的花开得热烈,蜂蝶也忙碌,这里却永远安静得令人发指。
朱芸住是一栋两层的别墅,餐厅里,午后的日光正从明亮的落地窗扑进来,落一地的灿烂,刺得人目光微微疼。
雪白的桌布上银色的印花,摆放整齐的银质餐具,香气浓郁的红色玫瑰,高脚杯里血色的酒,泛着浓郁香味的牛排,房间里低低的风笛声,流水一般滑过耳际。
董小葵坐在丝绒面的椅子上,有些许的局促,拿刀叉的手略微僵硬。她没想到朱芸的午餐如此正式,这直接让她想到“最后的晚餐”,心里不由得一紧:难道朱芸对自己十分不满,这是解雇宴?
如果自己被她解雇,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么高薪的工作,债主那边的钱怕也是按时还不了,董小槐那家伙肯定要吃官司,到时候,老妈知道董小槐来京城闯的祸,非得气病不可。
一想到这些,董小葵心里紧张不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朱芸微笑,道:“芸姐安排得如此丰盛,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吧?”
董小葵问出这话,心里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她真怕朱芸说出残酷的事实,因为她真怕董小槐的事处理不好,让妈妈知道,妈妈这些年劳累,身体原本就很弱。
“小葵,你以后要爱弟弟和妈妈。”这句话是爸爸临死前说的,董小葵一直记得。
妈妈和弟弟是最疼爱自己的爸爸的嘱托。她记得那时,云来镇的五月天有大片大片雪白的槐花开,木架的房子里,风在低低盘旋,带来满屋子的甜香,她强忍着泪,对爸爸郑重其事地点头。那是一种承诺,这便成为她生命很重要的部分。
董小葵一边想着,一边用刀叉漫不经心地切着牛排,淡淡地瞧着朱芸,看到朱芸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下来。这一放松,连同早上遭遇的分手和刚在路上遇见的惊魂事件所带来的郁闷都被一扫而空。
董小葵忽然觉得生活其实很美好,连同食欲也变得格外好。
吃完午饭,本来按照惯例是要陪着朱芸看一些经济信息,以及她弄到的比较内部的金融资料。可由于方才董小葵喝了一杯红酒,加上之前就有些感冒,这会儿头晕晕的,神十分不济,朱芸也看出端倪,便让她上楼休息。
董小葵出手机看看时间,才午后两点,也实在支撑不住,所以只得上楼去休息。又因一心记挂着晚上去“最神话”的事,所以将闹铃调整到三点半,这才放心大胆地睡去。
谁知一侧身醒来,惶惶间睁开眼,四周安静得听不到一丝的声音,董小葵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在何方,于是就那么睁着大眼睛躺着柔软的大床上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是头痛,所以在朱芸家的二楼客房里休息。
董小葵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觉得找到呼吸。可抬眼瞧四周,原本拉严的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外面的光线泛红,像是日薄西山的光景。
那窗前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床,像是在看什么。由于外面的光线实在弱,而他又站在窗帘后,这倒让董小葵一时无法看清此人。
她向来对人对事都充满警觉,这下内心大惊,倏然坐起身,瞧瞧自己的衣衫还算整齐,略松一口气。那人却是转过身来,低声问:“小葵,醒了?”
董小葵听得是朱芸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回答:“嗯,醒了。”
她一边翻身下床一边枕边的手机,了一阵,竟是没有着,她想也许是自己睡觉不老实,将手机弄到地上去了,于是在地上找。
朱芸开了灯,走过来,摊开手心,轻笑着说:“小葵,是在找手机吧。”
董小葵略一抬头,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在朱芸手里,心里顿时很不爽,因为在她看来,手机属于一个人私密的一部分,大凡有礼貌的人都不该轻易、未经别人同意,动别人的手机。若是平日里,有人敢动她的手机,就算是陈佳川,她都得发火。
可朱芸毕竟是自己的雇主,给的薪金丰厚,董小槐闯的祸需要这笔钱,再说朱芸对自己也算不错。所以,董小葵强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接过手机,一边看时间,一边说:“是啊。”
这一看,竟是吓了一跳,董小葵这一觉竟是睡到了六点半。六点半,就算朱芸现在送她回家,不遇见堵车,也要将近八点。到时候如果耽搁一下,八点半不能上网,进入“最神话”发出离婚异议公告,那么,一半财产也是分不到的。如果堵车,超过九点回去,畅园管楼李大妈一定会抓自己,那么就是绝对倒霉了。自己最近运气不好,绝对不能存侥幸心理。
“呀,六点过了,这该死的闹铃——”董小葵很是着急,立马蹲身穿上鞋,又用手指抓抓头发,三下五除二将头发随意绑成马尾,一边绑,一边对朱芸说:“芸姐,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麻烦您送我一下,行么?”
朱芸一脸吃惊,急切地问:“现在就走?”
董小葵看看手机,点点头,道:“是的。不然时间来不及。”
朱芸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说:“我记得你们畅园是九点半关门。”
董小葵摇摇头,道:“实际上九点就必须在宿舍,畅园管楼的阿姨,人称舍监李莫愁,生平对不规矩之女子向来厌恶,所以,她每日九点整一关畅园门,就开始到各个宿舍排查,而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夜不归宿者,必定上报系里,那就不单单是挂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