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重新展开自己先前写的那卷“天书”。直接在末端截了一段白纸下来,用炭笔于纸面上迅速勾勾画画,“总渠与小河之间,再修一道石头堤坝。将池塘与小河隔开。然后,在堤坝上,架上一座风车。日夜不停地将池塘这边的水,提到河道那边去。”
“少东家英明!少东家英明!”任全的眼睛闪闪发亮,随着张潜的手每画一笔,就大声称赞一句。接连称赞了十几声之后,又低下头,陪着笑脸询问:“如果用翻车的话,可是需要牲口来拉。庄子里,眼下的大牲口未必够用!”
“翻车?什么翻车?我说的风车,用风来推动,然后把水提到河里头?”虽然已经有点习惯了此人说话时,总是在最后阶段拐弯儿,张潜依旧楞了楞,本能地顺口询问。
“风车?少郎君恕罪!在下只是听说过,可从没见人做成过。少郎君知道怎么做么?!”任全眉头紧锁,苦着脸反问。
“不,不确定!”张潜本能地想要承认自己不知道,然而,想想手机里的资料,却又给自己留了一道口子,“我今晚好好琢磨一下吧,以前在师门里,我曾经见到别人做过。但是却不知道其具体图样。这个不急,你明天先带人帮我挖池塘和沟渠,趁着秋天和冬天,先将积水排一部分出去。反正风车得等到堤坝垒好之后,才有地方架。即便造不出风车来,我还有其他办法,让河水不会倒灌!”
最后一句话,倒不是他在敷衍任全。在他上初中的时候,看过一篇堪称“远古”时代的穿越网络小说,里边就写了一种单向木制闸门,用于古代海边城市排水。城内水位高于海水之时,阀门被城内水流自动推开。而海水暴涨之时,又会从外边将闸门死死推紧。道理极为简单,即便他是文科生,也能吃得透。
而类似的穿越小说,他手机里还存着上百部。其中有个叫“酒徒”的远古老家伙,就多次写过风车的造法,还说荷兰人依靠风车,彻底解决了海水倒灌之苦。今晚趁着没人的时候翻上一翻此人的小说,也许就能照着抄过来。
“有少郎君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早就见识过了张潜的神奇,任全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那在下明天就去召集人手,挖池塘去了。外边的雨已经停了,少郎君早点儿歇息,在下先行告退!”
说着话,他拿起张潜刚刚画出的池塘与沟渠草图,就准备告辞。谁料,张潜却立刻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先别忙着走!任全,你跟任家签的是死契么?我这边老让你干活……”
“少郎君指使在下干活,是在下的荣幸!”任全不敢挣脱,将身子迅速躬成了虾米。“但在下从父亲那辈儿,就跟了任老庄主。虽然我们父子俩,都被老庄主归还了卖身契,不算任家的奴仆。但父子两代,都受过老庄主厚恩……”
“不是死契,就行了!”张潜来了大唐这么久,早已不像最初时那样两眼一抹黑,“等任少庄主回来,我就跟他说,让你过来跟我帮忙。他身边人手充足,不差你一个。而我这边,到目前为止,却只有紫鹃!”
“少郎君喝茶!”紫鹃立刻两腮发烫,垂着眼皮上前,给张潜添茶倒水。
“放下吧!”张潜笑着冲她点了点头,随即再度将目光转向任全,“行不行,任全你痛快给我一句痛快话,别学小娘子般扭扭捏捏!任少郎君那边,我肯定会给他一个交代,不让他吃亏!”
“如果,如果少郎君不嫌弃任全笨,任全愿意暂时过来帮忙。等少郎君这边人手充裕了,再回去报效老庄主和我家少郎君!”任全慢慢将衣袖从张潜手中抽出去,后退两步,缓缓躬身。
这,分明是已经答应了,虽然依旧答应得扭扭捏捏。张潜见此,立刻心情大悦。笑着追过去,双手托住任全的手肘,“你愿意就好,愿意就好,其他事情我来办。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从今天起,你来做张家庄的大管家。今后庄子上的大事小情,就拜托了!”
“庄主,崔管家今天也是为了庄子!”任全大急,连忙扬起脸来劝阻。
“我不是罚他为了庄子着想,我是罚他笨。明明可以换个手法解决的事情,非要弄得天怒人怨!”张潜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我不会赶他走,也不会罚的薪水,更不会让人拿荆条抽他。以后,庄子上的事情,分分工。你做大管家,薪水拿崔管家的双倍。他做二管家,只管这座院子里的事情。院子外的事情,包括组织佃户们干活,全由你来管。将来再开了其他作坊,也是归你负责照看。”
“那,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听崔管家不会被扫地出门,任全心中的担忧,迅速被喜悦取代。退开半步,再度给张潜施礼。
人都往想高处走,在任琮身边,任全虽然是家将,地位远高于普通家丁,距离管家却差着一大截。并且任琮的继母明显看他不顺眼,下面还有三个弟弟虎视眈眈。
而张潜这却是独自一人当家做主,既没有父母,又没有兄弟,并且眼瞅着就要快速崛起。两相比较,对他任全来说,该选择跟着谁干,真的一点儿都不难。
所以,虽然表面上不敢显得太高兴,此时此刻,任全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晕乎乎地向张潜表过态,晕乎乎行礼告辞,晕乎乎地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