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捏了个诀将背上的竹筐送进厨房,急趋几步走到郑元安身前拉他:“阿宁你也真是的,如今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反倒跑到这冰石凳子上坐着?便是要打坐参禅也该捡个暖和点的去处才是!快跟我回屋里去,我这就给你点个熏笼!”
郑元安好脾气地任由文君牵着走:“有些事情想问你,便在院子里等你了。”又看了看她另一只手里握着的腊梅,笑道:“我看你今日回家晚了些,莫不是上哪儿折人家的梅花去了?”
文君见他问,笑mī_mī地将腊梅举到他眼前:“你说这个啊?这是我用一条活鳜鱼跟卖花的老婆婆换的。前回不是听你说什么‘暗香浮动月黄昏’吗?家里有个白瓷瓶子,待会儿我往里灌些水、插上这个花,咱们就把它摆在书房里面好不好?”
“一尾鲜鳜换几支梅花?哈哈哈,毕竟是我郑元安的僮儿,果真雅致得紧!”
扮作郑元安的僮儿乃是文君深悔的一步臭棋,每每想起都要跌一回足,此时听郑元安竟笑得这般毫无芥蒂,心里自然很不舒服。待要回嘴,又觉得“当初是我自己说要给他当书童的,现在拿这个和他理论,多没道理!”,于是只好自己生闷气,良久哀怨地撇了他一眼,嘀咕道:“阿宁,你对我好一点嘛!”
郑元安喷笑出声:“我对你怎么就不好了?”
文君自知理亏,也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他:“你说你有事情问我,什么事这么要紧,值得你巴巴的在院儿里吃冷风?”
郑元安手上微微用力,文君听话地停住脚步回身看他。郑元安乃笑问:“你喜欢金陵吗?”
文君不解其意:“怎么突然这样问?”
郑元安认真地看着她,唇角带着点儿笑:“圣上点我外放为临民官,开春就上任。你……若喜欢金陵,便留下吧。”
文君眨巴眨巴眼睛:“阿宁不想带我去?”
一阵碎发别到耳后的冲动,手指笼在袖子里捻了捻:“你若舍不下金陵与璇玑小姐,我自然不会勉强。”
文君不满道:“跟你说话好生着急!你只说想不想带我去便是,绕这么些弯子,我听不懂啊!”
郑元安不自在地垂下视线,踟蹰片刻道:“与文君朝夕相处将近一年,若乍然分开,自然……是有些不惯的。”
文君想了想,弯起眉眼笑将起来:“那就是想带?”
郑元安咳嗽一声:“若你舍得下金陵。”
文君看着郑元安,面上笑容渐渐扩大,最后竟高兴得举着梅花转起了圈子:“舍得下、舍得下!”一面转一面快活地拖长了声音:“阿~宁~~阿~~宁~~”
郑元安缓颜笑了起来,压在心里一上午的大石这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