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毕,袁峥拎了剑便自去院中,一眼都未曾扫过高凌。
丫鬟过来提醒:“王爷练功去了,请殿下洗漱更衣。”说完径自走开收拾桌椅。高凌看看架上,一盆雪,一盆水,还有擦牙的青盐之类,没有人服侍,便自行取了布巾浸入水中。袁峥在西北冻惯了,他曾说过经常在冬天还拿雪擦身健体,自己可吃不消那寒气。
谁知那盆里的并非热水,而是刚从缸里舀出的冷水,比雪也好不了多少!冻得高凌一激灵,险些打翻铜盆。那丫鬟只当没看见,兀自忙着手里的活。连漱口水都是冷的,看来是故意的,高凌咬牙将冰凉的布巾捂到面上,迅速擦净。本来并未睡足,这一冻反倒把高凌的精神吊起来了。
自己换好衣衫,院中叮叮铛铛刀剑相击的声音已经响了好一阵了,高凌站在门口看袁峥和司擅的对练。雪地中两个矫健的身影闪转腾挪,刀来剑去煞是精彩。小四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看着,不时照着他们的招式比比划划,对两人的功夫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待见到高凌出现在房门口,立刻跑过来请安:“主子,您起来啦?怎么鼻子通红,脸色也不好。”凑近了压低嗓门问:“王爷对你不好?”
高凌摇摇头正要开口,忽见石小四被拎着后脖领子甩到一边。小四正要发作,回头看到了人却只好硬生生把怒火咽下,袁峥一手持剑,冷冷地盯了自己一眼,然后一把推了高凌进屋,把门“砰”地一声重重砸上。小四直觉高凌要吃亏,正要闯进去,面前却被司擅的刀拦住去路:“石小四,你只是个侍卫,王爷和王妃的事,还是不要管的好。你昨晚就想试我身手了吧,现在来吧!”挑衅似地扬了扬手中刀。石小四哼了一声:“来就来,我怕你不成!”拔剑迎战。
袁峥进房,换了一身织锦礼服,拿了桌上丫鬟晾好的一壶茶,仰脖咕嘟咕嘟灌了一气,抹抹嘴,回头见高凌呆立的样子不由得火往上窜,恶声恶气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去给我娘请安敬茶,莫非还要我八抬大轿来请你十皇子上路吗?”
“哦……哦。”高凌清醒过来,委屈地看了一眼这个与记忆中温和可亲的袁峥全无相似之处的“良人”,去架上抱起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礼盒,跟在袁峥身后向外走去。袁峥到得院中,喝止了司擅与小四的比斗,走过小四身边时丢下一句:“不自量力!”
小四和司擅身为侍卫,不能随便进入都是女眷的后院,袁峥不发话,下人们没人敢多说多做,高凌只能自己捧着礼盒,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走。刚进袁母所住的梅苑,便见一位着淡蓝袍子的少女,在院中折梅花准备插瓶,见二人进来,赶紧上前见礼:“奴婢给王爷和殿下请安,祝王爷和殿下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盈盈下拜。
袁峥虚扶一下:“悠然不必多礼。我娘起身了吗?”语气温和得像换了个人,而不是刚才冷语伤人的安疆王爷。高凌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老夫人已经起来了。外面冷,王爷和殿下快请进去吧。”抬头看了看高凌,抿嘴一笑:“哟,殿下怎么亲自拿东西呀?下人们都到哪去了,让奴婢拿吧。”说着便想接过高凌手里的盒子。
袁峥一摆手:“王妃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是不是啊王妃殿下?”
高凌不能说是又不敢说不是,只好不吭声,脸涨得通红。悠然看看情形不对,笑笑说:“原来是王爷嫌奴婢粗手笨脚碰坏东西,惹殿下生气,奴婢只好干跑腿的活儿。”说完略一蹲身,转身进内室通报老王妃了。
袁母穿戴着正式的王妃服饰,静坐堂上,满脸微笑却难掩不安之色。高凌以前没见过袁母,只觉得她与自己母妃完全不同,没有母妃的艳丽和凌人气势,投向儿子的目光满是慈祥和关爱,但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却充满着不安与戒备之色,似乎还有一些诚惶诚恐的味道在里面。
刚刚站定,忽然从屏风后窜出一物,猛地扑向高凌怀里。高凌一惊之下,差点把手捧的礼盒摔了,脚下趔趄两步,撞到身旁的袁峥才站稳。袁峥皱皱眉头,一脸嫌恶之色。
悠然示意小丫鬟接过礼盒放在一旁,自己则俯身抱起差点闯祸的罪魁——一只背部长着粉红色桃心图案的白色波斯猫,躬身向高凌歉意地笑笑:“红桃顽皮,让殿下受惊了。”猫在悠然怀里蹭了两下,找了个舒服姿势趴好,伸了伸舌头,半眯着眼打量眼前的陌生人。高凌微微摇头,表示不介意。悠然抱着猫退回老王妃身边。
袁峥和高凌正要请安,却见袁母起身走到高凌面前,身子一低,看样子竟似要跪拜。袁峥一把拦住:“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别拦着,我要给十殿下见礼。”
“娘,高凌是来给您敬茶的,您怎么反过来行礼?快去坐好。”说着便要扶母亲上座。
袁母拍开他的手:“君臣之礼不可废,就算皇家与我袁家联姻,殿下也是君家之子,你再怎么样也是臣子,岂可目无君上?”
“娘,这是在家里,行的是家礼不是国礼!您是长辈,岂可给晚辈行礼?这世上哪有婆婆跪拜儿媳的道理!”说着还拿眼剜高凌。
“袁峥!”老王妃生气了,“君臣之礼大于一切,就算殿下是嫁入我袁家的,他也是君,我等也是臣,这是无法改变的!”
“不论以前何种身份,嫁了人便要讲究三从四德。娘,下午我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