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瓒遂与沈留白同去文斐然那里,文斐然更不是个傻的,三人一拍即合。
文斐然略一沉吟,“如今既要请罗先生出面主事,那凌云怕是性命难保。”这话,无疑是对沈留白说的。沈留白与凌家有几分交情,不然也不能替凌云在林央面前求情。
沈留白一叹,“皆是命数,端看将军与罗先生要如何处置吧。”
“此事,我们还当先请示将军为好。”总得提前跟林央打个招呼,即做人情,便做到十二分方好。依林央的性子,背着他行此事,未必就真能合他心意。
“自然。”沈留白亦是通透之人。
三人当中,文斐然口才最好,学识最深。
这学识,不仅仅单指道法方面,就是人世这些之乎者也,文斐然也是随手拈来、毫不费力,依文斐然的功力,就是现在出去考个状元,亦不费吹灰。
要说修士,咱有空也是精研道法,哪里有时候理会人世这些道德文章,偏文斐然是个例外。当然,这就要从文斐然比较传奇的经历说起来。
文斐然并非出生在修士家族,亦无什么高人奇遇,他家原是,文斐然自幼便天分过人,读书识字有过目不忘之才,十六岁便高中了状元。人家之所以会走上修道之路,完全是凡世文章读透,世间情理看破,没啥玩儿的了,空虚了寂寞了,故此,人家开始研究玄学。
这一研究不要紧,凭着一本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破烂道术经书,就走上了修真道路。文斐然为官二十年,三十六岁道法小成。那时他已年近不惑,却依旧是面白如玉、光彩照人,为世人所罕。后,文斐然筑基时动静太大,引来修士驻足,一见此子乃天赐良材、地生美玉,遂死皮赖脸将其收入门下。文斐然因此辞官,从此走上修仙大道。
一入修仙之门,文斐然为官时早历炼的人情世故极通,再加上他天资过人,倍得师长喜爱,他因此阅读了大量的道法书籍,如此十年,文斐然继而结丹,成为凡世修士中数一数二之人。
相对于沈留白已经三百岁的高龄,文斐然年轻的过分。
三人既商议妥当,便先去了林央那里。果然,沈留白稍一询问,林央就满腹苦水倾诉,沈留白适时的表白忠心道,“我等与罗先生相处日久,自明白罗先生行止高明,远胜常人。将军既便不说,我等还想谏然于将军,罗先生这等高明之人,若能指点一二,结束这天下战火,亦是造福苍生之功德啊。”
文斐然继续道,“我等久受将军恩德,若将军不弃,我等愿为将军说客,代将军陈明心意,为将军分忧。”
章瓒亦道,“愿为将军效力。”
林央做足表面文章,深深一揖道,“央先在这里先谢过各位先生了。”
诸人又是一番客套。
此事,既已禀明林央,又得林央首肯,文斐然、沈留白、章瓒三人便联袂去了知趣那里,知趣拿出好茶好果招待。
文斐然嗅一嗅茶香道,“知趣这茶,比之灵茶也不惶多让了。香,实在是香。”因为出身的缘故,文斐然较寻常修士更为爱茶,只是灵茶不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在凡世,都是相当奢侈的东西了。文斐然有门派供给,一年所得也是有限。而且,他每得到灵茶,定会在当月喝光,余下十一月空叹怀念,同时等待下一年的灵茶配给。
知趣笑,“我这不过是野茶,文兄若是喜欢,一会儿我送你一罐。”不是他吹,这茶虽是倚翠山野茶出身。然而在倚翠山时,知趣就是因这几株茶树的灵气引至当前,待第一茬野茶采下,知趣自己试着炒过后,用山泉水一泡,已是茶香四溢。
如今知趣早将几株野茶挪至紫金鼎内,且将灵碧真人送他的聚灵佩埋入茶树底下,近些年,这几株野茶长势愈发喜人,产的茶自然更是绝佳。
文斐然的话虽带着几分恭维,却也的确是此茶已非同凡品。
见知趣赠茶,文斐然连忙至谢,又配了点心吃,文斐然道,“罗兄这里的点心都有茶香。”
知趣笑,“这不过是后来的粗茶,取其茶香做了点心。”
文斐然笑,“那不如一会儿罗兄再送我一匣子点心吧。”
知趣本就是个爽快人,有人喜欢他的点心,他也高兴,遂一口应下。
沈留白已忍不住侧目,并且内心深处非常怀疑文斐然的门派是不是时常虐待这位同仁,怎么一来人家这里就跟八百辈子没吃过没喝过似的,这嘴脸,当真有些不雅啊。亏得文斐然传说还是状元出身呢!若状元都这素质,怪道凡世一代不如一代了。
文斐然吃过喝过之后,浅浅一笑,“先生也知我等因何而来吧?”
知趣不动声色,“若我有意军中事务,不会等到现在。”
的确,这也是文斐然对知趣有好感、并同意与沈留白一并来知趣这里的原因之一。依知趣对林央的影响力,他完全可以在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呢,知趣从不插手军务,哪怕与他们这些修士,交往的也不是很多。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闲人启蒙老师的模样,诸人对知趣的尊敬,亦多因林央而起,看着林央的面子,不去得罪他的老师。
或许有人心中小瞧知趣,文斐然却对知趣刮目相看,他做过官又为修士的人最明白,不是谁都可以守在权利旁边而不动心意的。
若非如此,焉何天下有变,修士都要跟着凑一脚呢。说来说去,所为者,无非二字:权势。
甭以为修士就真的清静无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