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皱起眉头,十分怀疑的对胡亥说:“你真能将剩余半本《诗经》背下来?”
“阿爹,我肯定能的,你信我!”胡亥抱住嬴政的手臂,眼神焦急的看着他,语气没有一点迟疑。
等到胡亥作出承诺,嬴政和扶苏对视一眼,同时发出笑声。
嬴政悠哉的说:“扶苏明日还是要回蓝田大营。还剩下二十日才到下月,你若是背完了,寡人就下旨将扶苏召回来,教导你习武;若是你做不到,也别来寡人这里哭求,毕竟是你自己造成的结果——明白了吗?”
胡亥瘪了瘪嘴,还想再争辩,可一向对他纵容的扶苏却沉下脸,似乎很失望的眼神看着胡亥,瞅得他心虚不已之后,扶苏终于摸着胡亥的脸蛋,轻叹一声道:“你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呢?”
“……大哥,别这么看着我,我一定背下来,不让你走。”扶苏脸上的神色并不激烈,嘴角甚至仍旧勾起轻巧的弧度,可不知道为什么,胡亥看着他的眼神就是心里酸酸涩涩的,脑子一白,承诺脱口而出。
听到自己说了什么,胡亥自己也不由得愣住了。
随即,他用力点点头,眼中s,he出坚定的光芒,语气褪去往日甜腻的童音,郑重其事的重复道:“我一定可以的,大哥你等着我。”
扶苏脸上伪装的神色渐渐消退无踪,嘴角笑意真诚了许多,他用力捏了捏握在掌心的小胖手,也认真的承诺:“好,我等着你。”
嬴政看着这一幕,欣慰的摸了摸胡亥饱满的额头,笑着说:“我儿胡亥也长大了。”
自从对长兄扶苏作出承诺,原本整天带着十五到处玩耍,让高和将闾恨不得把整个咸阳宫翻过来才能找到他学习的胡亥忽然整日坐在嬴政的大书房中,一步不离的捧着一卷书简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手指偶尔在腿上画着水流般的字符,看得嬴政老怀甚慰,但比起幼子的上进,不断从顿弱手中流向咸阳城的密报也让嬴政倍感有新奇。
坐在王位上二十多年,嬴政不相信代理国务的燕丹面对秦国集结在易水河岸的大军竟然会真的没有任何军事准备,而是一心一意策划着行刺。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向沉稳谨慎的王绾看着不断证实“行刺”之事可靠的密报,眼中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他微微抖着手,克制不住的说:“燕国八百年的老诸侯,处事竟然如此可笑!”
反而是李斯适应良好,摸了摸胡子说:“非常事只能找非常人,用非常的办法,何况就算勉力一战,燕国也没有任何胜算——这时候的燕国上下已经彻底疯了。”
蒙毅绷着脸听完的李斯的评述后,略带嘲讽的说:“只此一击,失败之后举国都要承受大王的怒火,若是遇见心胸狭隘的国君,只怕要血流漂橹了。燕丹太大胆而不计后果了。”
蒙毅未曾说出口的是,长公子扶苏已然成了一个在大臣之间极有威望,在军中也打响了名号的继承人,哪怕秦国真的被燕国哄骗,相信燕国诚心割地、赔款、称臣,最终导致大王被刺而亡,秦国也不会因此停下统一天下的脚步。
因为来自老秦人的熊熊怒火和仇恨只会更加炽烈的燃烧,将整个燕国毁灭殆尽。
蒙毅说完话,直接看向嬴政,开口询问:“大王准备如何收拾燕国这帮狂徒?”
“燕丹特意给寡人准备了一出好戏,寡人不看完怎么行?荆轲要来便来,等到一入秦境立刻将他扣押,搜出燕南地图,迅速仿制一份快马送到前线王翦手中,让他立即部署兵力,准备开战。”嬴政说着话,嘴角笑容泛出冷意,他看向蒙毅摇了摇头,“燕丹绝不是个孤注一掷的狂徒,他敢派人刺秦,一定留了后手。寡人猜,燕丹此时正在联络大军返回易水河岸,准备趁着寡人遇刺、军心大乱的时候一举将我军击溃,保存燕国社稷。”
“大王!”王绾皱眉打断了嬴政的话,不高兴的说,“大王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嬴政一愣,随后笑道:“丞相说的是,寡人轻狂了。”
嬴政说到这里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单手撑在大案上,指尖在额头点了点,忽然说:“颍川张氏似乎还有个刺客被锁在咸阳宫中?有趣!算上荆轲,这已经第二个大喇喇跑前来行刺寡人的了,干脆将他们关在一处算了,省得浪费咸阳宫的宫室。”
在场却始终未曾开口的尉缭听到嬴政提起几年都抛之脑后的张荣,一愣之后开口大笑:“大王,若是将荆轲和张荣关押在一处,只要给他们一柄利器,恐怕这两人此生都不会出院子了。”
“哦?此话怎讲?”嬴政露出好奇的眼神追问。
尉缭抚了抚长须,兴味十足的说:“颍川张氏的幼子是个妙人,被锁起来后除了每日午时起定然咒骂大王半个时辰,剩余的时间不吵不闹,拿着树枝专心练习自己手头使用长剑的本领,该吃吃、该睡睡,一丁点逃脱的举动都没有。”
“确实有趣!”嬴政听得入迷,眼中透出笑意,可他却被胡亥一把抓住了衣袖。
嬴政垂下头,立即对上胡亥盈满了担忧的神色。
“阿爹不要好奇之下去看他,他现在还怨恨阿爹,记仇的人最可怕了。”胡亥摇了摇嬴政的手掌,坚持不懈的说,“阿爹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