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我大秦从无赈灾的先例,他们赵人想得美!何况,赵人原本不是骨头很硬,不肯接受寡人的施舍吗?”嬴政不满的嘲讽一声,随后收起心中的恼怒之情,连声道,“准许各大军营就地建立临时营地接受灾民,将他们送到边境,充做民夫修筑长城或就地派定劳役工程,以工换粮。剩余妇孺,可凭户籍前往当地府衙领取口粮。诸将不得推脱接纳灾民之事,违令者重罚!”
王绾一向平静的脸上立刻显出笑容,拱手感激:“大王仁善,心怀天下,老臣立刻向李斯和蒙毅派旨意。”
商讨告一段落,王绾、尉缭、马兴三人立即告辞,扶苏也顺势告辞。
走出大书房,扶苏想着胡亥大概能消遣的去处,一路往树木繁茂的后山走去。
虽然刚刚开春,可枝头却已经点缀一层新绿,油汪汪的嫩色让人心情大好,扶苏嘴角牵起浅浅的弧线,可没等到他的笑意在眼底散开,怒火已经冲上心头。
“将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扶苏几步奔到胡亥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沉声对胡亥身旁的少年喝问。
将闾抿唇不言,胡亥被扶苏抓着手腕却不断往身后藏,一脸紧张的说:“不用管我,不严重的,一点都不疼。”
扶苏根本不理胡亥的话,只盯着将闾等他开口,高、将闾、荣禄、阳澄四人之中,将闾为人做沉稳谨慎,也不会说谎,他的回答才最能让扶苏信任。
高努力露出笑容,挤开将闾声音微颤的说:“大哥,他自己掉下来的,和我们没关系。”
扶苏听了高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盯着他的眼睛低声说:“将闾不肯说、你话只说一半,可见与你们俩都没关系,到底是荣禄做的,还是阳澄?”
扶苏的推断一出口,高脸上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心虚不已的往荣禄、阳澄两人之间望去,他还想再说什么为两人开脱,却在对上扶苏愈见威严的眼神后,被震慑的不敢再开口。
阳澄耷拉着眉眼,垂头不语,荣禄却梗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频频闪躲扶苏探究的视线。
扶苏不与他多说,直接仔仔细细的将荣禄一身从上看到下,忽然,他视线定在荣禄袖袍似被利刃勾出的长条开口上,瞳孔紧缩。
扶苏顺势转移视线,看向落在胡亥肩膀上同样狼狈不堪的白鹰,回过头询问:“荣禄,你的鹰呢?”
荣禄身子一僵,脸上神色更显僵硬,却仍旧不肯回答,反而是胡亥蹭到扶苏脚边,用没受伤的手别扭的拉扯着扶苏的衣摆,再一次说:“大哥,是我不好……但这一次不是我惹事儿的,都是十五的错!qaq真的!”
扶苏敏感的发现听到胡亥回答的同时,高和将闾都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孩子眼中并非没有愧疚的神色。
他心思转过几圈,目光深沉的瞥了四人一眼,小心翼翼的抱起胡亥,大步离去,同时已有所指的说:“父王说你自己乱跑去,日后出来一定要带着护卫和内侍,否则再遇危险,无人保护他该担心了。”
胡亥根本不理这一点,只顾着傻乐。
他带着点天真的得意,心满意足的磨蹭着扶苏颈窝道:“大哥没因为我在大书房不礼貌生气,真是太好了。”
扶苏轻轻一笑,低声说:“这是两回事儿,你在书房的事情我记下来,等你手上伤口好了,咱们再算——现在实话告诉我,和你荣禄、阳澄之间为何会起冲突?难道当初因为一只年幼的白鹰,留下了积怨不成?”
胡亥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挠了挠脸,心虚的说:“十五大了,不喜欢其他鹰和它抢夺地盘。前几次见面就已经和荣禄哥哥的白鹰打起来,我们每次都故意换地方试图避开对方,可好像总能撞见。十五每多见面一次就跟荣禄哥哥的鹰打得更厉害,这一次,他把那只鹰背上的羽毛都扯掉了,还啄的浑身是血。所以……”
扶苏皱眉道:“所以荣禄打你?他比你年长近十岁,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胡亥赶忙否认,看着扶苏怒色不减的神色说,“他只是觉得我要是有危险十五就会丢下那只白鹰不管,回来护主,所以吓唬吓唬我,没想到我真的从树上掉下去,手掌擦伤。大哥你别生气,我日后再也不爬那么高,到危险的地方去了。”
胡亥说着讨好的笑了笑,将有许多血迹的手掌背到身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的神色。
不等扶苏回话,他画蛇添足的说:“反正十五也追着他们咬了好久,我才不吃亏呢!”
扶苏:“……”
我就知道,胡亥不会吃亏的,难怪他一开始会心虚。
“别说了,此事你和荣禄都有不对,可主要错在他,不必自责。你跟我回去上药,若是不想被父王知道此事,这几日就不要去他面前晃悠了。”扶苏说着握住胡亥的手腕,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口,将胡亥调整了一个姿势,让他在自己怀中枕得更舒服。
胡亥笑得眉眼弯弯,赶忙在扶苏脸上亲了一口,亲昵的说:“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怕两人并不希望嬴政知道胡亥受伤的事情,嬴政见幼子几日没到自己面前玩闹,还是纳闷不已的派赵高前去打听消息。
得知真相后,嬴政勃然大怒。
“寡人尚在,他们竟然就敢欺负幼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