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眼底的警惕瞬间化为错愕,眼泪当即失了控制。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同样艰难地问话,“安、安儿?怎么会是你?”
她早已将惧怕抛之脑后,匆匆上前,颤抖着伸手抚上尤忘的脸颊,又一声询问,“安儿,你还活着?”
“阿姐……”尤忘收敛起自己的戾气,伸手反握住贺岚。他极力克制住声线里的起伏,应答,“是我,我还活着。”
贺岚点点头,所有积压的怒意被满腔的惊喜所取代。她想起方才黑白无常对他的称呼,疑惑又起,“安儿,你怎么会成了阎王?”
对于自家弟弟,贺岚是知道的。
贺安从小体弱多病,即便熟读、钻研了所有的修行之道,但因为身体的缘故难以j-i,ng进。正因为如此,他们的父亲才把长女贺岚当成下一任家主培养。
“阿姐,此事说来话长。”尤忘顿了顿,又追加了一句,“我早已改名尤忘,忘却前尘的忘字。”
原先贺家希望体弱的小儿子一身平安,这才取了单名一个‘安’字。
“尤忘?”贺岚默念着他的新名字,点了点头,“这名字好。阿姐煎熬了这么些年也才领悟,人生最难做到的,莫过于一个‘忘’字。”
尤忘方才在暗处已将贺岚的遭遇听了个全,除了愤怒之余,更是心疼,“阿姐,你随我去地府好吗?石屋岛的事情已经过了千年,那里的活死人我会命鬼差去妥善处理。”
贺岚摇了摇头,苦涩一笑,“不是我不想出去,而是海底的阵法困住了我。”
几百年来,那些女子的魂魄一个个消散,到最后只贺岚一人。她又何尝不想要离开?只是每一次离了海底,不出半小时辰她就会被阵法强制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