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还是来了。”是润玉主动开口,与旭凤说了十年以来第一句无关寒暄的话。
“润玉……”旭凤咬牙,凤目中神色似怒似哀,“我劝过你的,我想要拦住你的……”
“无妨。”润玉轻巧地打断了他,“左右我一开始就没对你抱过希望。”
说着伤人的话语的同时,润玉不着痕迹地将眼神下滑瞥了一眼旭凤的胸口,在那被金甲重重保护起的地方,隐隐透出一抹水色的灵气。
确认了那抹灵力所在后,润玉稍稍柔软了眉目,又将视线移回旭凤面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旭凤当真是……很爱他。
“润玉,我亦有我的尊严和骄傲。”旭凤清俊的面庞上是淡淡的忧愁和坚定,前者是因与爱人敌对而存在,后者却是来自他的信仰与忠诚,“战神为守护天界而存,我不可能……只是为了爱你而活着。”
最后半句他说得很轻,近乎唇语。然而明明是这样表达了拒绝一样的言辞,润玉听后却并未觉得愤懑或是悲伤。
他柔软的表情更添了一分温暖,甚至带着些许欣慰地看着旭凤。
“嗯,我知道。”他这样轻声说,哪怕声音已经被淹没在由远及近的兵将们的杂乱脚步声中,让旭凤根本难以听清,却还是固执地说完,“所以我才会……也同等地爱着你。”
他深爱的弟弟和情人,从来不该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货或是懦夫。忠诚于自己的信仰并捍卫,绝不是该被任何人贬低之事。
——可若那份信仰本身便是错的呢?
润玉慢慢冷凝了眉目间的神色,扫视周遭已对他形成合围之势的兵将,又将目光重新投向旭凤。
他直视旭凤那双信念坚定的眼,想起旭凤求自己原谅荼姚时双眸中天真的希冀,想起荼姚监禁加重后他来质问自己时眼神中确凿的愤怒。
你总是如此,旭凤。润玉在心内轻叹。
明明从不曾设身处地地体谅我的苦楚,却总要我对加害者容忍悲慈。
乃至于如今,你到底也如我所料地查出了我密谋逼宫的心思,如我所料地规劝于我,如我所料地出现在这里,如我所料地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明明十年前你我最后一次认真对话便是以质问我开始,十年后再度相对,仍是一样。在那样不可解的决裂之后,能给你勇气站在我面前的,照旧永远都是你的父帝母神,永远都是我的“错处”。
……旭凤,这样的你,让我如何能不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