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田边站住脚。
幼龙探出脑袋,登时惊呆了。
花儿,好多花儿!
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花田。花儿种类五花八门,色泽各异,皆是在骄阳下璀璨地盛开着,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一路延展到遥远的天际。
南涡不敢相信地盯着男人的后脑勺。没想到这个无聊的单身汉在种田这方面还别有一番情趣,别家农民都种棉花、大豆、玉米,他却种茉莉、向日葵、曼陀罗花。
“短腿龙,看到了么?”男人向前一指,口气略有些得意,“这一片,就是我的花田。”
南涡眼里看着这些花儿确实开得灿烂,但心里却哼了一声。它在神龙谷里也见着了不少的鲜花,才不比这花田里种的花逊色呢!
“花儿可以充作药草、食材,可用于调制香料,酿造花蜜。但也金贵,难养。”
这倒不假。虽然这男人有一片不小的地,但地里的花儿只种了一小片。余下的田地里零零散散种了些菜、棉花和粮食,看起来不怎茂盛。
男人弯下腰,把背着的幼龙放到了地上,又把手里提着的小水桶交到南涡的爪里,交待它道:“一会儿我要去村口找大夫抓药。你就留在这里,替我浇花。”
他用手比划出一个区域,“你拿着这只水桶,从田边的沟渠里打水,给这片向日葵每一株都浇一点水。切记,水量不可过多。明白了吗?”
南涡看看水渠,又看看向日葵,点了点头。
任务好像很简单嘛,做完了应该就可以回家了吧?
男人见幼龙眼珠打转,表情似是轻松起来,反倒有些不放心,他叮嘱道:“你就呆在地里,不要跑到别处去,也不要浇水浇到别人地里。你认准这块牌子。”他领着小龙去了田头,那里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似乎是个人名。
南涡歪着脑袋,试图读那人名。
头一个字完全不认得,第二个字它只认得半边……是“吾”?第三个字,也只认得半边,好像是……“二”?
它挠了挠头。
这男人究竟叫什么?“吾二”?
“原来是只文盲龙。”男人看它迷迷糊糊的样儿,便教它认那字:“这木牌上边,写的是我的名字。温、语、仁。”
哦……南涡恍然大悟,原来是叫温语仁,不叫吾二。它抬起头,望着男人眨巴眨巴眼睛,心里默念了两遍。
温语仁,温语仁,原来你就是欺负本龙的人。
可是“语仁”两个字,对于龙来说,也太难念了。南涡很自然地将它简化为“吾二”,这样小龙崽也能叫他的名字,发出类似于“呜啊”的声音。
瞧见幼龙半张着嘴,傻乎乎地不知在念叨着些什么,温语仁轻叹一声,对这小龙的头脑颇感担忧。他半蹲下来,摸着幼龙的大脑袋瓜,罕有地耐心嘱咐道:“这木牌写了我的名字,代表是我家的地,别人不得擅入。你就在我的地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村里都是大狗,若是乱跑,小心大狗跑来追你。”
南涡点点头。
男人又道:“田里其它的花,都不要乱碰,更不准偷吃。”
南涡又点头,甚至还不耐烦地砸了咂嘴。它心下想着,这白毛先前趾高气扬的,怎么这会子反倒是啰嗦了起来?难道对本龙做事还放心不下?
殊不知在男人眼里,留它这个小笨龙在地里干活,似乎比自己亲自下地干还要麻烦。毕竟,他在这片花田里苦心经营两年,经过了无数次的曲折之后,才终于看到了一丝成效。现在正是临近收获时节的关键点,可容不得半分差池。
但……只是让小龙崽帮忙浇个水而已。这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活儿,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吧?
温语仁忧心地盯了它很久,久到他眼底的血丝更加深厚,眼眶骇人地发红,才抬手一拍它的脑袋,“去干活吧。我中午就回。”
日头渐渐升高了。初夏的日光并不温和,男人似乎对这顶头的骄阳极不适应。他从背上的包裹里拿出了一顶黑色的遮阳帽,戴在自己雪白的长发上,又用深色的长衫严严实实地罩住自己手脚上露出的肌肤。而后告别了小龙,往回走去。
南涡望着温语仁的背影,不禁有些奇怪。堂堂男子热天里还戴帽子、穿长衫,眼底也泛着病态的血色,这副白发红瞳的模样不像是普通人,反倒像是嗜血的妖邪。难不成他真的得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病症,连太阳也见不得?
但刚才南涡趴在他背上的时候,隔着衣衫,它能感觉到这男人虽然看着瘦高不壮,身上的肌r_ou_却还挺j-i,ng瘦结实,身形矫健匀称。面上的气色也丝毫不虚,吐息沉稳,不像是什么病弱之人。
这事儿,莫非另有隐情?
男人离开了,独剩下幼龙小小的一只站在花田里,提着小水桶在水渠和向日葵之间来回奔波。
南涡一边辛苦地打水浇水,一边咕咕叨叨地发着牢s_ao。
这太阳,怎么这么大?这向日葵,怎么这么多?这个叫温语仁的男人,名字里又是温又是仁的,怎么半点也不温润仁慈,竟强迫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龙幼崽给他做苦力?
来回打了几趟水,南涡已经有些疲累了。它喘口气、数了数,发现自己折腾了老半天,才浇完了十二株向日葵。抬眼望去,男人的地里起码有一百株向日葵,照这样下去,得猴年马月才能浇完吧?
不行,不能就这么蛮干。
早上吃的东西早已消耗掉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