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定祯抚摸著自己的肚子,很快这孩子就要降生了,他能够忍受这个时刻卓允嘉离自己而去麽?
“皇上,思融病的这样重,依臣之见还是迅速送返长幽国的好,最起码还能保住这孩子的x_i,ng命。”
公良飞郇看透了慕容定祯的忧虑,劝说道。
“百日说来也快,佑良救这孩子的时候并不知情,如今了然了,便不能再拖延,恐会伤及思融的x_i,ng命。”薛承远将药汁搅匀,走到了床榻边坐下。
曾钦格与薛承远一起侍奉著慕容定祯将药吃了下去。
咽下药汁,慕容定祯还是一语不发。
现在的事情真是折磨他的身心,尤其又赶在他再一次即将临盆的节骨眼上。
几日来卓允嘉都未曾进宫明显就是心中有气,但以慕容定祯对他的了解,想必这两日他也该来了。如今他怀著身孕,卓允嘉自然极为记挂,能忍上这麽多日不相见,也算是十分不易了。
在汪思融的事上,慕容定祯的不忍心对卓允嘉隐瞒实情,几年来找这孩子找的卓允嘉都快疯了。
慕容定祯深深的叹了口气,轻轻按压住锦被中略有些疼痛的腹部。
“让思融先留在宫中几日,你要用尽毕生所学为他医治”慕容定祯对身旁的薛承远道。
“时日有限,皇上要早做定夺。”
薛承远心中明白慕容定祯还是犹豫,也不想过於急促的再次劝谏。这孩子既然已经返回郢庭,能在皇宫之中调养几日,也会对归途上蓄积体力有所帮助。
“就先这麽办,朕这里让唯玉过来就行了,你去照顾思融,一定要倾尽全力”慕容定祯艰难的撑起身子,紧按住了薛承远的衣袖。
“臣遵旨”在薛承远清秀庄重的脸上尽写著理解与默契。
天刚蒙蒙亮,有个幼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慕容定祯寝宫的侧殿之内。
“咦?这是谁?”
掀起锦帘,突然看到那榻上竟睡著一个男孩儿,慕容简之几步走了过去,问道。
慕容定祯寝宫的侧殿通常都是留给慕容简之住的,只不过从去年开始为了慕容简之早读和练武,才由著他搬出到不远的清劭殿。怎知今晨慕容简之为何会过来这里。
靠在床榻边的薛承远被这一声清脆的童音唤醒了,守著这孩子整夜,也让他疲惫不堪。
“皇子”薛承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淡淡一笑。
“叫简之,叫简、之!”慕容简之伸出小指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蹙眉问道:“薛伯伯,这是?”
薛承远望向了昏睡之中的汪思融,在想应当怎麽告诉慕容简之,这究竟是谁。
“被乐儿打成这样的?”慕容简之哈哈一笑,瞬时想出了一种可能。
薛承远抿唇笑著摇头。
“不是被乐儿打成这样,薛伯伯为何要守著他一夜?”
慕容简之在床榻旁坐下,目不专盯的看著眼前这个穿著素色布衣的男孩儿。
这个人不同於任何他所见过的男孩儿,虽说身体消瘦,却能见得骨架匀称纤长,额头上的黑色印迹和唇上的豆粒也难掩那张清雅脸上透著的铮铮倔强,黑色的睫毛向上卷翘著,鼻梁英戾直挺,五官彷如神造般协调俊美。
“他病了麽?”慕容简之托著脑袋,问道。
这男孩儿额头上不同寻常的黑迹让慕容简之确信他一定是病了。
“对”薛承远在慕容简之身边蹲下,一同看著床榻上的人。
“薛伯伯能治好他麽?”
“不能。”
“为什麽?”慕容简之惊讶的转过脸,他一直以为这天下间的病没有这位神医伯伯治不好的。
去解释下咒之类的实情给慕容简之这样的孩子听,薛承远倒是觉得有些复杂了,只是道:“因为他不属於这儿。”
“他能在父皇的寝宫里躺上一夜,就是属於这儿的。”
慕容简之还是定定的望著汪思融,回复中透出的沈稳与聪颖让薛承远都略有惊异。
“他是干爹的儿子。”
慕容简之接著自言自语道,毫无要向薛承远求证的意思。
薛承远不愿瞒他,却也没有一口承认了这孩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