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鲜血从柯卫卿紧闭着的嘴角溢出,滴落在积水的地上,星星点点,很快晕开了一摊。
看到这一幕,烁兰才稍稍解气了一样地,让嬷嬷停手,她有话要讲。
「你还不知道吧,本郡主数度承欢,已经怀有龙种了。」这是天大的谎言,不过烁兰自认怀有龙种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能击退柯卫卿才是正理。
「什么……?」
「我是替未来的皇儿,教训你这个不知廉耻、媚惑君上的「舅父」。」烁兰趾高气昂地道,「我想你没意见吧?」
一声「舅父」,就像利刃一样刺向柯卫卿的心。皇上在临幸他的时候,为了后代和宫闱和平,也会「雨露均沾」,这是很平常的。
明知是这样,听到烁兰这样说时,柯卫卿的眼神还是变得灰暗起来,嘴唇微微哆嗦,却一言不发,因为这揪心的疼已经蹿满整个胸膛,让他的呼吸也为之冻结。
「呵呵,你还吃醋了不成?」烁兰还记得小时候,不管怎么打骂卫卿,他眼里始终透出一股不屈之气,让人看着就恼火!
而此时,他就像一只斗败的公j-i,耷拉着头,让人好不快活!
「我……没有……」在烁兰刺耳的笑声中,柯卫卿终于仰起头,看着她。他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她?对于未来的皇子,他代表着不伦与耻辱,对于皇上,他更是一种祸害,让煌夜背负上昏君的骂名。
就算烁兰不搬出这些道理来责罚他,后宫里的人,也已经对他风言风语,指指戳戳了。
那些他曾经带过的士兵,要是巡逻,见着他,就如同见鬼魅似的,绕路走。或直接对他吐唾沫,骂他是兔儿爷,专给人骑。
皇上毫不掩饰的宠幸,不但没有给柯卫卿带来翻身的机会,反而让他直坠地狱。因为皇上虽然临幸他,却没有给他任何封赏。而将其中反省,为的就是方便私通罢了。
一个为「皇帝泄欲」而存在的男宠,自然没有什么利益可攀。几天、数月、至多一年,皇上也就玩腻他、抛弃他了。
但是上到臣子,下到宫婢,又都认为柯卫卿一定是很 y- in 贱的男人,才会如此固宠有术,于是脏水便都一起泼向了他。正因为柯卫卿的存在,所以皇上色迷心窍了,所谓「红颜祸水」,就是这么来的。
柯卫卿本就承受这巨大的压力,烁兰的话,只是让他更加明白到,他已经给皇上带去太多的污点。
他已经是罪上加罪,又有什么立场去反驳呢?
「来人,给我好好招呼柯大人。」烁兰冷冷地笑着,并嫌臭一样地用绣帕捂着鼻子,转过了身。
「领命!」那五个嬷嬷,便齐齐冲跪在地上的柯卫卿,扒下他的外衣,拽紧他的头发,搧耳光,用井水浇灌,还把他推向乌黑的棉絮里头,像要闷死他一样地摁着他。
「这个门没有三天,可不准开。」烁兰迈出浆家房的门槛时,对外头的一个嬷嬷说道。
「老奴知道。」嬷嬷陪着笑,送这位高贵、却十分毒辣的郡主走了。
※ ※ ※
黑压压的夜雨发狂似的打了下来,就鞭子似的抽打着世上的一切。
柯卫卿遍体鳞伤,摇摇欲坠地跪在雨幕之中,脊背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得发白,露出化脓的迹象。可是身上的高热,让他察觉不到夏季暴雨的寒冷,只是那样跪着。
地上泥泞不堪,细小尖利、搓衣板上的木刺,钻入膝盖里,深嵌进去,牵疼每一根神经。
可是柯卫卿依然跪着,三天两夜,嬷嬷们早就折腾累了,此时,正在屋里抱着草堆呼呼大睡,任凭外头天雷滚滚,大雨倾盆。
只要倒在地上,多少可以轻松一些,柯卫卿却直直地跪着,就像和心底的什么在较劲一样。
轰隆,一声滚雷震落,屋瓦都给敲碎下来,乒乓一声,柯卫卿微微一晃,竟然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大雨无情地冲刷着他的清俊、带伤的脸庞,雨势终于变小时,浆家房的门吱嘎地开了,一个白衣男子撑着伞走入进来。
看到惨不忍睹的柯卫卿,他先是倒抽一口气,丢下伞,快步走过去,将他拉起,背在了身上……。
※ ※ ※
「唔……!」一阵钻心地疼,让柯卫卿惊醒了过来。眼前是明晃的烛光,以及北斗的面孔。
「很疼吗?再忍忍。」北斗低声地说,雨已经停了,但廊簷上的水,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
「我……怎么在这……?」柯卫卿的右手在北斗的手里,他的无名指的指甲裂开了,北斗正拿银针挑去污泥,然后敷上消炎止血的药粉。
「你要问你是怎么回来的,我不想说。」北斗的力气不大,驮着柯卫卿回来,花了不少功夫,他还麻晕了守在门口的嬷嬷呢。
「会连累你的。」柯卫卿皱眉,沙哑地道。
「郡主不敢拿我怎样,倒是你,皇上后日就要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北斗抬起头,他的眼睛不知因为生气,还是长久施针的关系,充满着血丝。
「皇上……应该会很开心吧。」
「怎么会?」
「就要当父皇了……」
「你、你有了?!」北斗惊讶得连手里的银针都掉地上了。
「北大人……」柯卫卿对他此时还能开玩笑,不禁苦笑了一下,「是烁兰郡主,已经有身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