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以明一直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但他还是怕节外生枝,做出了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应了一声“是”,像平常离开上书房那样,步履从容地离开了陵宫。
可当他一退到陵宫里的人看不到他的地方,就拔腿朝随行官员临时落脚的地方跑去,进了门也顾不得那些官员们诧异的目光,急急地让自己的属官去找笔墨纸砚,坐下来就开始草拟圣旨。
不免有和他私交颇好的官员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作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叹气道:“别提了!汪大人原意是想让简王世子来镇守京城的,谁知道太皇太后不满意,非要让李谦镇守京城,把郡主带回京城不可。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还是皇上出面调和的,依了太皇太后,要调李谦进京。汪大人差了我来草拟圣旨!”
厢房里的官吏们闻言一片哗然。
左以明也表现出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可下笔却如有神助,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把圣旨草拟好了,高声喊着他的下属:“皇上带了随行的人,你去看看有没有行人司的?若是有,就叫了过来,让他赶紧照着这个写份圣旨,送回宫里用印。”
他的下属疾步而去,很快就带回了个在行人司当差的官员。
左以明郑重地叮嘱他:“这件事要快点办好了!太皇太后在里面闹着要追随孝宗皇帝而去呢!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人就要‘名垂青史’了!”
行人司的那位官员吓了一大跳,连声应诺。左以明又请了亲恩伯王廷护送这位官员回京,看着事情没有什么纰漏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在厢房里喝了杯茶,和那些官员们小声地说了会儿陵寝里发生的事,等看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折回陵宫。
韩同心已重新梳洗过了,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狼狈,那些慎行司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韩同心的眼睛红红的,正搂着皇上在一旁说着悄悄话,看那样子,倒真像一对慈母孝儿。
简王则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旁边。
汪几道和李瑶等人都躬身站在太皇太后身前,听着太皇太后在说话:“……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胡闹。可我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几年好活了,就想活着的时候过几天顺心的日子。这难道也不可以?你们怎么就非要往我头上扣那些大帽子呢?若是你们的母亲,年纪大了,想多疼疼幺儿子,难道你们也像这样喊打喊杀地不成?我跟你们说,我刚才是真不想活了!”
可这只是疼疼幺儿子的事吗?
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没什么益处,不如就听老太太念叨念叨,把心中的那口气出了,免得李谦的人也调回京城了,老太太却也没了,他们这些人还是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