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闭上眼,用脸颊轻轻蹭了下他的手背,平静地想:你累了就换我。
这股温暖竟似盗来的天火般漫长而动人,他在寒风歧途里行了太久,远望一切,不愿触碰,却有人千里迢迢而来,珍之重之、小心翼翼地送到他手中。
他绝不会再放手。
手机忽然响起,打破车里潺潺流水般温暖平静的气氛。
谢知以指背轻轻蹭了蹭裴衔意的手心,示意他开车,抽出自己的手,摸出手机。
眼睁睁看着攥紧自己的手一松,一闪而过,裴衔意不满地看向那个名字。
宋淡!
扣奖金!
接通一电话,谢知就听到对面传来个喷嚏声。
宋淡揉揉鼻子,迷惑又惊喜:“看来可以报销医药费了。”
“……”谢知看了眼懵懂的裴先生,决定替他省省钱,“你不是感冒,是被人念叨了。”
“那可真是遗憾。”宋淡玩笑似的说完,语气转而严肃,“现在来说正事。谢先生,自从你离开a市后,裴先生的情绪再次不稳定,拒绝治疗、抗拒陌生人接近。我答应让他独自去b市找你,他才配合医生进行了检查。”
谢知睇了眼裴衔意,嗯了声。
“裴先生缺席了太久,公司的几位大股东意见越来越大,三天后,他们将召集股东开会,名义上是补上回季度股东大会的漏缺,实际上……情况很不好。”宋淡一字一顿,“裴先生必须出席。”
谢知没有犹豫:“我和他一起去。”
没料到他会主动说出这句话,宋淡微怔:“看来我准备了十分钟的劝说稿派不上用场了。”
两人商量了几句,挂了电话,谢知随即向游导请了那天的假。
相处一段时间,游导多少也摸清了点谢知的脾气。倘若不是必须的事,谢知不会特地请假,因此问也没问,爽快批准。
抵达酒店时,风雪消停了点。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谢知j-i,ng神疲倦,昏昏欲睡,只想快点回屋,缩到裴衔意怀里,抱着他睡到自然醒。
进了电梯,裴衔意捂着嘴唇别开头咳嗽了几声,忽然想起件事:“谢小知。”
谢知抱着他的锦旗,疑惑抬眉。
“你叫小d新订了一间屋,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睡?”
裴衔意说一个字,就靠近一步,微眯着眼,气场迫人。
谢知其实并不畏惧,不过还是配合地往后退,直到脚后跟抵到电梯内壁,才谦虚反问:“如果我回答是呢?”
“……哦。”裴衔意失望地叹了口气,“那我可以要一个晚安吻吗?”
还挺有礼貌。
谢知看了眼上升的楼层,诚恳回答:“恐怕这里不太适合。”
裴衔意充耳不闻,修长的手指轻掐住谢知的下颔,低下头。
薄唇相贴,意外的柔软清甜。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层,裴衔意却不想放开。
他将谢知抵在墙上,紧环着他的腰,看他雪白的脸颊上泛起微红,看他浓黑的长睫蝶翅般扑闪。
他藏在心里好多年的小王子。
我的。
这个想法无来由地冒出,藤蔓似的疯长蔓延,挤满心底,挤得他心律不稳,再也无法维持住摇摇欲坠、不堪一击的冷静。
早在谢知吻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疯了。
裴衔意不再只满足嘴唇相依的亲密,想要撬开面前人看似冷硬的唇齿,深入探索。
背后忽然响起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带有提醒意味。
叶南期和沈度站在电梯外,显然正打算下楼。两人抱着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俩,亲切地打招呼:“晚上好啊?两位。”
沈度记仇地补充:“打扰了。”
谢知:“……”
裴衔意:“…………”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我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谢知心里默念三声,冷静地拍了拍裴衔意的肩,拉着他走出电梯,淡定询问:“要出去?”
沈度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两人,笑而不语。
叶南期倒是好脾气,不计较裴衔意先是背后告状、再是推门打扰之仇,一笑而过:“有个好久不见的讲相声的朋友来b市,去见见他。”
谢知镇定地嗯了声:“再见。”
敏锐地注意到面前俩人红得一致的耳垂,叶南期的肩头轻微耸了耸,努力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再见。”
电梯门合上,谢知和裴衔意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