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把盆子往桌子上一放,说:“来,弟兄们,吃着喝着,给我老蔡好好讲讲今儿个咋地痛痛快快地狂宰那些小鬼子的。”
老丁把盆子放在桌上,对老蔡说:“商量正事呢,你要听打鬼子的事,待会商量完了听唐四跟你咕叨,他那嘴皮子利索,你肯定喜欢。”
大壮忙接着话说:“唐四那嘴啊,马上就忙啰,等着吧,老蔡。”
“那是,羊肉汤,白面馍馍,我得可命地忙活咧。”唐四话还没说完,就抓起来三个白面馍馍,又舀了一大碗羊肉汤,开始“吧唧吧唧”地吃着,“呼呼啦啦”的喝着。
月松说:“弟兄们也累了饿了,吃吧,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再往山里一钻,又得饿肚子了。”
大伙儿也就不客气了,都开始吃喝起来。
吃着喝着聊着,饭刚吃完,计划也就在月松的主导下,在大伙儿七嘴八舌地添油加醋下完成了。
可眼下鬼子闹腾得正欢,这两天怕是得在这暗室里窝着了。
晚上大家东扯西拉的聊了好一会儿后,几个人就挤在一张大通铺上,暖暖和和地睡着了,那个鼾声哦,真是此起彼伏,一lang高过一lang。
从罗溪走出来的月松,饱读诗书,经过了宗族祖训的熏陶教化,当然要比这几个队员习惯好得多。可月松并不讨厌这些咋说都有些粗俗的弟兄,跟他们一起呆久了,反倒很习惯甚至喜欢上了他们的粗俗自然,正所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毫不遮遮掩掩,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淳朴厚道,全在他们身上体现出来了。
所有人都熟睡了,可月松却睡不着,刚才又把出城的计划仔仔细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连续出现的意外,让月松更不敢大意。许是想得太细了,太久了,竟然睡意全无,一个人睁大了眼睛躺在通铺上,不由得想起了罗溪。
明儿就是大年除夕夜了,从长大到而今,月松恐怕要第一次不能与家人一起过除夕了。年饭的桌上,爷爷一定会念叨自己,父亲许是会责骂自己吧,母亲肯定会护着我的,呵呵,大嫂的确很美,有点指削葱根的味道,放鞭的时候小侄估计就会想起我了……
月松想着想着,不禁眼眶里有些热乎乎的,鼻孔里有些湿润润的,酸酸麻麻的感觉,那就是想哭的畅快,那就是家的温馨和幸福。
哎呀,月松忽然想起了什么。原来,月松蓦然想起了自己带领三营在大别山东麓与日军作战的事,战场距离罗溪只有几十里地,怕是爷爷他们早已听闻了吧。自己好几个月没有回去了,而且与**部队也失去了联系,再说三营的兄弟们都阵亡了,估计爷爷都以为自己已经为国壮烈殉国了吧,爷爷一定很惋惜自己挚爱的孙儿,但又会为自己有这么一个英勇的孙儿而倍感欣慰。母亲一定流了很多泪,父亲怕是还会在一边骂自己是不孝子孙,丢下父母,是个不尽孝的东西……
街道上尖锐的警报声把月松从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
有人敲门,“咚咚咚”的,响声很大。
不好,都用脚踹了,是鬼子。
月松轻轻地叫醒了熟睡着的兄弟们。兄弟们一个个把头从被窝里竖起来,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开了,估计是老丁或者是老蔡。
鬼子进来了,“乒乓乒乓”的似乎是在砸东西,想必是在翻箱倒柜的找人吧。
“都起来,把衣服穿好,做好战斗准备!”月松果断地命令道。
弟兄们轻手轻脚地麻利快速的穿上了衣服,拿起了武器,子弹已经上膛。王秘书也起来了,摸着黑正在穿外衣呢。
“咚咚咚”,是脚步声,已经上了木板楼梯了。
“邓鸣鹤、草根儿和常超,你们把王秘书带到下面的暗门边,做好撤退准备。其他人,跟我守在这里,一旦交火,你们三个立即护送王秘书从下水道撤离,我们随后跟上。”
“是!”三个人小声答道。
“噗通”,“啪啦”,鬼子已经在暗室外面翻找了。
月松轻轻地把小桌子放倒,把桌面对着暗室的门,李大壮把歪把子机枪对准了暗室的门,其他人也都做好了准备。
“皇军爷爷,这是客人吃饭喝酒的地儿,您慢着点儿,这么倒腾,我还怎么做生意啊。”是老丁的声音,“来来,坐下坐下,皇军爷爷啊,大半夜的,不冷不饿吗,我去给你们弄好吃的。”
“老板,你这幅字是哪里来的?哟西,中国王羲之的书法,哟西。”估计是个鬼子军官,而且是有些文化的鬼子军官。可这狗日的喜欢什么不好,偏偏看上了这幅字,要知道,暗室的机关就在这幅字的后面啊。月松和众兄弟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气氛更加紧张了。
“哦,皇军您眼界不错啊,看得出,您是行家。”是老丁的声音。
“嗯,中国书法的,我大大的喜欢,这幅字,我的,带走了。”鬼子军官说,还装出一副很文明的样子。
“别介啊,皇军爷爷,这幅哪是什么好字啊,楼下我房间里有更好的,走,我们拿去?”老丁想引开鬼子军官。
“八嘎,就这幅!”鬼子就是鬼子,一点人味的没有,人脸一拿,狗脸一挂,说翻脸就翻脸。
那鬼子军官说完就动手摘下了那幅字,老丁想上去拦,可哪里拦得住啊。
那幅字被拿下来了,字后面的暗格也就暴露无遗了。肯定是那鬼子军官看见了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