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笑嘻嘻接了银子,连声应好,忙不迭地去房里扒拉儿子的衣服,勉强挑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粗布衣拿了过来,不好意思道:“请公子将就就将。”
赵策回屋换下自己身上的锦袍,随手便将云翡捆在床头,锁了房门,然后拿了云翡所写的书信,骑马直奔城中而去。
老夫妻以为云翡脑子有病,所以赵策一走,两人便各自忙碌去了,压根也不理会云翡。云翡本想着说服两人放她出去,可惜连和两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在房中度日如年,不知道赵策会不会找到陆源,更不知道他会向陆源开口要多少银子。不过,只要能顺利脱身,这笔银子她一定会还给陆源。
赵策一大早出门,直到晌午时分才回来。
打开房门,云翡率先看他的脸色,还好,看上去比较平静。他即便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依旧有着风华无双卓尔不群的气度,或许是刻意为了掩饰自己过人的容貌,他这两日又留起了络腮胡子。
赵策走过来,解开她身上的带子,动作比以往都轻柔许多。
云翡暗暗想,是因为她要被赎走了,所以对她客气一些?她揉了揉肩膀,问道:“世子可找到了陆源?”
赵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酸溜溜道:“他和你之间的情义果然非同一般,答应赎你。”
云翡虽然没有说话,但明媚的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赵策一见她的喜色,便脸一沉,哼道:“你高兴什么,我拿了钱,可没说要放你。”
云翡心里一沉,眼中的惊喜都消失了,气得简直想要跳起来发飙。
赵策得意地笑,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幸灾乐祸。
云翡勉强压抑住心里的火苗,挤出一丝干笑,小声小气地问:“陆源拿钱赎我,你不放人,他会给钱么?”
赵策瞥她一眼,“这个就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这天,赵策待在呆在房间里哪儿也没去,除了沉思,便是擦拭他手中的那柄宝剑。
云翡看着那柄曾经放在她脖子下的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已经好了,结的痂也掉了,落下一条红痕,因为她肌肤特别白皙,那道红痕也就格外的明显,一抬头便能看的清清楚楚。还好,她没像赵策那样臭美,对此不以为意,生命和一道伤痕比起来,宝贵千万倍。
翌日,赵策依旧按兵不动,没有出门,云翡心里疑惑他到底是怎么和陆源交涉的。但赵策不说,她也没问,以免激怒他。在获救前夕被杀掉,那也太冤枉了,所以这一天,她格外的好脾气,乖巧听话,简直像是他的婢女一样。
吃过午饭,赵策终于行动。他带着她骑马往南而去。云翡一看不是往城中去,心里有点慌张,问道:“这是去哪儿?”
赵策坐在她身后,双臂将她圈在身前,回道:“去拿钱。”
云翡心里暗暗激动,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打定主意,一旦见到陆源的人,她就拼却全力逃跑,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赵策拿了钱不打算放她走,谁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虽是秋日,午后的阳光还很刺眼,马蹄下,开始慢慢变黄的野草,在阳光下铺开了一条无垠的黄毯。野外人迹稀少,远处的农田里偶尔走过几个扛着锄头的农夫。
从村里的土路拐上官道,走了不久,前面便是一条小河,云翡在马上,远远看见桥上站着一个男子。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不会是陆源吧。如果是他的话,他手无缚鸡之力,她即便和他联手,也未必是赵策的对手。而且赵策手中还有兵器。
等赵策骑马走近前,她一看那人是楼四安,顿时高兴起来,因为楼四安有武功,即便打不过赵策,她也可以趁机骑马逃走。她曾经救过楼四安,他一定会帮她的。
楼四安见到她,也露出惊诧激动的神色,当日云翡曾经救过他,他心里一直心存感激。两人眼神交汇之际,云翡越发确信,楼四安不会对自己置之不理。
赵策坐在马上,戒备地看了看四周,问道:“钱呢?”
楼四安道:“我家公子说,如此大的一笔银子,要亲眼见到是云小姐,才能支付。”
赵策脸色一冷:“陆源竟然出尔反尔。”
“公子莫急,赎金我家公子已经带来,他就等在附近,等小人吹个信号,我家公子便亲自送钱过来。”说着,楼四安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笛,放在唇边吹了一声。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传来,赵策扭头一看,从远处的树林中突然冲出来数十匹快马,风卷狂云般涌了过来。
云翡又惊又喜,陆源果然是安排了人来救自己。
赵策见状,猛地一抽马臀,掉头便走。说时迟那时快,楼四安飞扑过来,扬起手中的暗器,狠狠地抛掷向赵策身下的黑马。
一把银光闪过,黑马前腿上扎了两柄七星飞镖,双腿一曲,跪倒在地,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云翡和赵策从马背上甩了出去。
云翡跌到地上,全身都摔的仿佛碎掉,疼的快要飙泪,她连着在草地上翻了几个滚儿,才仰面朝天停下来。
午后的日光猛然照到脸上,炫得眼睛一阵刺痛,她抬手挡住了眼,绚烂的赤金色从指缝间一泄而入,刺得她眼前一片模糊,头晕目眩。她想爬起来,可是浑身都像是被摔得散了架,没有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