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你当你是什么啊,你个杀猪卖肉的,人家小娘儿们自然看不上。瞧她那细皮嫩肉的,都跪在这里大半日了,自然是想找个大户人家,就算做个小的,这辈子也是能吃香喝辣的。”
“我呸,不要脸的贱人,刚才四大娘还给了她二钱银子,想让她简单将她爹安置一番,被她拒绝了。原以为是性子倔强清高,想不到啊!你说,你爹若死在了客栈,你还不赶紧拿了银子去安置,过后就算做牛做马,哪怕是给四大娘的包子铺卖几个月包子,不也能还上吗?可见你卖身葬父也不是真心。”
“就是,瞧她一副狐媚样,哪个死了爹的人会像她这样,收拾得就跟醉仙楼的似的,瞧那领子都没扣好,白花花的肉不就是露给人看的吗?不要脸……”
李碧如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无数双眼睛在鄙夷地看着她,无数双手在指责她,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剥光了衣服的小丑,任人评头论足、嘲笑鄙视。
不远处,两匹骏马之上,两个年轻男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胆小如鼠,木讷蠢钝?”骏马之上,高逸轩微微眯起了眸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不远处的混乱,暖风徐徐吹过他腮边的发丝。
一片喧闹混乱之中,唯有那娇小纤细的女孩静若出尘,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竟是说不出的邪魅。
修长的手指轻捻住唇边的发丝,高逸轩唇角微扬,笑意深浓,说出来的话不觉带有几分轻佻的味道,“呵,这就是我那小嫂子吗?今日一见,果然有趣!”
高逸庭俊眉微凛。他自然听出了弟弟言语里的取笑,手中缰绳一紧,他低喝一声:“走!”
“走?”高逸轩立刻策马追出,高喊着:“大哥,老夫人可是让你亲自来接小嫂子的,你怎能走呢?”
高逸庭脸色铁青,根本就不理会弟弟的话,就像跟自个儿赌气似的,冷哼一声,骑马朝另一条街奔去。
高逸轩本想追上去,但鬼使神差地又停了下来,并且不自觉回头望去。人群之中,那抹纤弱的身影已然不见。
他的心口似有失落溢出,却又像欣喜。
小嫂子,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李青歌回到了茶亭,醉儿并李青画紧跟其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张氏同两个高府的仆妇早已等在了那里,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
“小姐。”张氏道,“大少爷还没来,我们要不要直接去?”
“是呀,李小姐,大少爷许是有事缠身,不如我们直接回府吧,也省得老夫人跟夫人惦记着。”高府里的容氏嬷嬷也上前说道。
“有事缠身?”李青歌端坐在凳子上,接过醉儿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小口,眼底掠过一道讥诮的冷芒。
她自然知道高逸庭去了哪儿。
前世的今日,她与夏之荷,也就是高逸庭的表妹,同一天来京城。自己在码头等了半天不见人来接,还真当高府人都在忙,所以她也没细想,更没苛责,到最后,只稀里糊涂就跟了张氏她们走了。可后来她才知晓,那高逸庭本是老夫人派出来接自己的,可他却中途改道,去接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夏之荷。
“既如此,那就走吧。车子备好了吗?”李青歌将杯子放下,不急不慢地问。
“都备好了,就等小姐您了。”张氏立刻笑着回道。
李青歌点点头,心内有如火灼,一片火烧火燎的痛。
高府,她又回来了……
找来了徐管家,李青歌简单嘱咐了几句,便带着醉儿与李青画上了一辆马车,其余人则上了另一辆。
高府虽算不上这京城的大户,但整个府邸也占了半条荣华街。
马车直接驶到了高府北门一角,然后,众人下车,角门边自有两个嬷嬷并一顶小轿候着。
李青歌下了车,牵着李青画的手,却并未上轿。
容氏见状,哼笑一声,上前道:“李小姐,请!”
李青歌偏过头,看着容氏眼底的那抹不屑与轻蔑,她轻轻一笑,“容嬷嬷,你这是让我从这个门进?”
容氏微怔。这一路行来,李青歌性子温吞单纯,不想此刻竟能问出这句话来,倒也不是个愚的。但是,让她从这小偏门进是大夫人的意思,目的只怕也是给这未来儿媳一个下马威,她自然只能照办。
“李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进去吧,老夫人与夫人只怕等急了呢。”
李青歌见她装糊涂,笑意一凛,冷声质问:“容嬷嬷,你是办事办老了的,现下究竟是欺我年岁小,还是置高府脸面、声誉于不顾?”
容氏一惊,忙道:“李小姐,你这话从何说起?老奴可担待不起。”
“担待不起?我看你是倚老卖老。”李青歌一脸冷色,毫不客气地厉声斥责,“纵然我愚钝,也知晓这角门是供妾侍进门、奴才通行之处。你今日让我从这门进,究竟当我是什么?高家买来的妾还是奴才?”
容氏心惊,不想这小丫头竟然能撕下脸直接说出来,忙赔笑道:“小姐多心了,老奴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您当作妾或者奴才啊。”
“是吗?不敢?”李青歌冷笑,心底的苦涩随即蔓延。犹记得前世她稀里糊涂地被抬进了高府,不但高家的夫人小姐们,甚至连下面的仆妇、丫鬟们都暗地里嘲讽、鄙薄她,说她不过是高家花钱买来的丫头,竟然也凭着幼时的婚约,妄想嫁与大少爷为正室,真是恬不知耻。
“纵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