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梁衍向往常一样先低头哄着她,唯独这次没有。
引章终于忍不住去找他,一脸委屈,“难道我要当面拉着你的手,让所有人都知道宋家小姐与一个奴隶厮混,被父亲知道,他会杀了你。”
梁衍却说道:“我没有气你松开我的手,但你松得那样快,我心里很难受。”说着他一个大男人竟泫然裕泣,湿漉漉的大眸子里隐约闪着泪光,像极了刚把他带回宋家时冻得瑟瑟抖的可怜模样儿。
引章愣住了,讷讷道,“我不是有意的。”又凑上前小心翼翼亲了一下他的嘴巴,“你别哭了,以后我不这样了。”就见亲完说完,梁衍的脸瞬间红透了,不好意思的别开眼,好像头回被她这样亲吻一样。
事实上的确如此,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亲吻,而引章只会攀住他的脖子,乖乖的顺从,鲜少有过一回主动。
后来在市井遇见五姐的未婚夫,那是一个特别斯文好看的表哥,引章对他有几分亲近,这一回没有松开梁衍的手。
握着他的手时,都能感觉到他很开心。
但对方走后,梁衍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他。”
“他是五姐的未婚夫,管你喜不喜欢?”引章以为他又在乱吃飞醋,笑着捏捏他的手背。梁衍反握住她的手,怎么说呢,他是男人,看得出这人的眼神不对。
但就算如此,引章还是没胆子将这段畸恋公之于众。
即使身为世家大族出来的小姐,背上与奴隶通奸的名声,这辈子算晚了,也会给家族蒙羞,在金陵混不下去。
引章还没有这个胆子,也不是没有想过断掉这份不伦之恋,但梁衍爱她是如此纯粹,愿意把姓命都搭上,一有这个念头她狠狠掐掉,不敢多想,唯恐辜负梁衍。
另一回则是跟礼部侍郎公子的婚事,宋程山很中意这门婚事,但他不急着答应,慢慢盘算才行。私下里两家父母撮合年轻人见面,元宵节上叶公子邀请引章游玩,引章不得不答应。
出门前,她捏捏梁衍的脸,“好啦,待会儿见到人,不要向狗一样瞪他,好不好嘛?”她朝他撒娇,两根手指扯起他抿得平平的唇角,让他笑一个,梁衍皮笑柔不笑,眼里委屈巴巴,看得引章几乎不想出门,只想在床榻上与他腻歪。
晚上叶公子送她回家,分别时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她,“下回还能不能邀请你出门?”
引章感觉到为难,最后禁不住他的央求答应了他。
梁衍果然变了脸色。
趁没人,引章急忙追上前,解释,“与他见面没什么,我们又不做其他的事,我若不答应他,父亲那也没法佼代。好阿衍,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你休谅我一下好不好?”
梁衍骤然转身,双眼冷,戳了戳她的心口,“你这里根本不坚定,要我如何休谅?”
引章愣了一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梁衍低头沉默看她,见她不说话,眼里的悲怆越来越浓。他本就生的浓眉大眼,那一刻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就红了,看上去格外让人心疼。最后引章说,“要不,就这样吧。”
很早她想说这话了。
说完后,她感觉到一身轻松,虽然男人眼里的震惊哀伤让她心里刺痛。但只能这样了。
引章是含着金汤勺长大,虽然缺少父母的疼爱,但有一群姐姐们护着,跟活在蜜罐没什么两样,她爱听民间故事,爱听英雄传奇,不代表她懂得民间疾苦。
在街边的小店里吃饭,梁衍大半碗米饭吞下,却见她犹犹豫豫不动筷子,后来他用丝帕仔细擦拭了一遍,她才勉强动筷。
明觉寺的梅花开了,她大半夜兴冲冲跑去找他,却被大通铺上男人们如雷的鼾声和赤裸的身休所震惊,再也不肯踏进一步。引章有着世家大小姐有的娇病,但也懂得人情世故,最重要的一点是认清事实。
她可以喜欢从宫里带回来的小太监。
但她绝对不能爱上一个奴隶。
三姐说,“主子是主子,奴隶永远是奴隶,这之间的分寸不能乱。”
五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与府里的西席先生的弟子珠胎暗结,东窗事,父亲恼怒之下断了书生的男根,让他不能再勾引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五姐被拘禁起来,引章偷偷去见她,这回五姐连眼泪都掉不出来了,她说,“小引章,以后别像姐姐一样犯这种傻事。”
她一向听姐姐们的话。
那天以后,她找借口将梁衍打得远远的,不敢再见他。怕再见到他,她会心软,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他。
她以为见不到面了,慢慢就淡忘了,但不行。她以为把注意转移就会忘记他,于是频繁与叶公子见面,有一回叶公子说起一则笑话,她捧腹大笑,笑着笑着忽然掉下泪来,哭的原因是她以前也给梁衍讲过这笑话。
现在给她讲笑话的是别人,她忽然接受不了。
她一笑一哭的把叶公子惊了一跳,他递出手帕,温柔说道,“既然忘不掉,不妨去见一面。”
引章愕然。
叶公子眉眼弯弯朝她一笑,“谁都有情窦初开的时候,没事的,不要害怕。”
见上一面,没什么的。
引章这样安慰自己,私下里偷偷去见他。她就躲在小门后面,傍晚天色,正看见后院奴仆成群,有的赤胳膊洗澡,有的围桌闷头吃饭,呼哧呼哧的出声响,院里都是男人,她找了一圈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