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样想。所以,若你有把握的话,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和京城的捕快一起去调查此案——不过,你需要管好自己的头发,不能再让别人发现你是个女子。”
“不需要。”黄梓瑕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转过脸看着他,神情虽然依旧凝重,但她的双唇已经微微扬起,露出自信而从容的一种弧度,“我已经知道凶手作案的依凭和原因,若我设想不错的话,凶手只要敢出现,我就能找出他将会出现的地方。”
李舒白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微微一怔:“你已经有把握?”
“对,只需要王爷给我一本黄历。”窗外轻风徐来,缓缓从帘外透进,徐徐转动的日光照s,he进来,正笼罩在黄梓瑕的身上,照得她一身明透夺目,那双如同清露一般明净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李舒白,毫无犹疑。
李舒白一时恍惚,须臾才说:“好,那我拭目以待。”
第7章身为宦官(1)
李舒白居住的地方,名叫净庾堂。
黄梓瑕翻阅着黄历,李舒白坐在旁边冷眼旁观,见她从正月十七,翻到二月二十一,再翻到三月十九,然后又翻到今天,速度很快,几乎是扫一眼就放下了,然后说:“今晚若有官兵巡逻的话,可着重盯紧城东南一带,尤其是有孕妇的人家中,很可能是下手的对象。”
“你确定凶手的第四个目标,会是孕?”李舒白扬眉问。
“很有可能。”黄梓瑕说道。
李舒白转头,朝着外面叫了一声:“景祐。”
门外有个宦官应声进来,眉眼弯弯的,十分喜气可爱:“王爷。”
“去大理寺跑一趟,请崔纯湛过来。”
“是。”景祐应了,对堂上站着的一身狼狈的黄梓瑕一眼也不看,行了礼便要出去。李舒白又一指黄梓瑕,说:“你先带她下去吧,给她安排个妥帖点的住处,记得她是个小宦官。”
“是,请王爷放心。”
四海缉捕的重犯黄梓瑕,就这样变成了夔王府的小宦官。
景祐一路上给她介绍了王府的几条路径,又吩咐了几件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后带她到宦官们居住的北所,给她弄了一件单独的房间,又叫人送来一切日常所需和三套宦官衣服,对她说:“小公公,你初来乍到,先不分配你职责了,只要记得日常到王爷处请安就行。”
黄梓瑕再谢了他,去找隔壁间的宦官打听了日常起居的事情,然后去厨房拿了一些吃的,提了两桶水,把身上和头发洗干净。一日奔波劳累,变故迭生,她疲惫至极,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去井水边打水时,正在洒扫庭院的宦官跟她说:“景祐公公让我们跟你说,等你醒了就到语冰阁去。”
她赶紧喝了碗粥,打听了路径之后,换了身宦官衣服就跑到语冰阁去。语冰阁是王府书房,四周都是舒朗的花木,门窗也多用明透窗纱。
黄梓瑕进门时隔着镂雕的花窗,一眼就看到李舒白坐在里面,正在看着京城地图。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神情平淡:“过来。”
黄梓瑕走到他身边,他指着地图,说:“昨夜凶犯没有出现。不过按照你的想法,凶手今晚是不是要出现在西北方向?”
黄梓瑕微有诧异,仰头看着他:“王爷已经知道我按照什么方法判断了?”
“你会看历书,我也会。”他波澜不惊地说,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京城西北一带十二坊上滑过,说,“早上我已经让人打听过,这十二坊中,单只已经显怀的孕妇便不少。修德坊有两个孕妇怀胎七个月;普宁坊有孕妇怀胎足月即将生产;居德坊有四位孕妇,都是六月到八月不等。”
“普宁坊。”她的手指点在那一个坊院之上,肯定地说。
李舒白将地图斜了一点过来,看着上面的普宁坊详细构图,又说:“那孕妇的家,就在徐茂公故居旁边。”
黄梓瑕看着普宁坊,忽然想起一件事,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打算等破了这个案子再说。但李舒白似乎也想到了,转头看了她一眼,说:“张行英的家,也在普宁坊。”
“嗯。”既然他主动说了,她便接下话题,说,“若这个案子能破的话,王爷是不是会考虑让张行英重回仪仗队?”
“不可能。”他毫不迟疑地说。
黄梓瑕辩解道:“张行英让我假冒他,混入王爷的仪仗队进城,虽然于理不合,但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知恩图报也是一种君子美德。能不能请王爷宽恕了他,让他先跟着我一起调查此案?”
“这不可能。”他一口回绝,“虽然情有可原,但我身边不需要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黄梓瑕咬住下唇,低声说:“请王爷开恩……”
他打断她的话:“若犯了错误的人过几天就可以安然无恙回来,那么制定惩处律条又有什么用?我以后又要如何驾驭手下人?”
黄梓瑕低头无语,只好放弃了念头,问:“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再去睡觉,晚上跟我去普宁坊。”
京城西北,普宁坊。
按例,二更天后,长安城各坊关闭,不允许任何人在外面的大街上行走。所以李舒白假装自己是游玩的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