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红色为正色。
因为红色的染料无论是在作画还是烧瓷中都需要极小概率的铁质加入,所以自古红色昂贵,诸如文人作画,若不是因此,也不会经常使用。
傅孙先平常的画中就极少见红色,或者说压根不见一丝红色。
花无红,女子唇也不红。
均用其他灰色和棕色代替,这也使得他的画大多雾蒙蒙的,更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因为刻意为之,而更像是完全分辨不出这类颜色。
方才,富察尔济之所以会提出说让衙役们去两人家中搜查,其实也正是为了这一点。
因为傅孙先是色盲,所以他的家中才会完全不见任何红色物品,甚至连染料上都会在棕色和红色上标注颜色,而当衙役去搜寻他家时,所要找到正是那标注着红色和棕色的绘画染料。
“从前我就听说过一种病症,在这类病人眼里,红色是先天看不清的,大多还会将其认作棕色之类的旁的颜色,这种疾病自出生就携带,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往往会做出一些难以分辨颜色的事。”
“代入到那凶手的作案动机身上,他对于红色本身的变态追求却也能够理解了。”
“因为他本身的畸形喜好,也因为这一生从未见过红色,就也开始对红色有着不一样的追求,无论是女子身体里淌出来的血,还是红色的指甲,亦或是红色的睡鞋,这些都是他始终追求的美梦。”
“在你的画中,花鸟虫鱼和半身像这些东西都画的很糟,怕也是往常根本不时常练习的缘故,可一个画师,平常连这些基本的工笔画都不练,他往往都在练习什么呢?”
“显而易见,他最爱画的东西或许都不是上面那些,而是,女人的脚。”
说到那最后四个字时,富察尔济明显观察了一眼傅孙先脸上的表情。
果不其然,老书生从方才开始一直极镇定胆小的表情终于是出现了一丝裂痕,那裂痕似乎是还不明显,可就在下一秒,富察尔济还是抛出了那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如果您不愿承认这一点,您不妨回答我,在这两张画上,哪一个是红哪一个才是棕色?”
这一个问题,却是连傅孙先这样的凶手都无法推脱自己的嫌疑了。
因为在那两张纸上,对常人来说极为明显的红色和棕色花朵,他确实完全分辨不出。
也是如此,这嘴唇透出些病态的紫,到此也终于露出一丝真面目的真凶才缓慢地低下头,又在这刑房的y-in影之中,就带着一丝怪异扭曲般地抽了抽嘴角。
“对,你们没猜错,就是我杀的人,我就正是官府一直以来都想抓的……那个红睡鞋杀人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如果不写古代,我应该会把他们都写成两个警察……作为港剧迷,我真的很爱双警察人设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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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中)
傅孙先是怎样的一个杀人凶徒呢?
据他自己之后认罪, 并在衙门断断续续的交代,在大概四年多前,他还是个真正的胆小怕事从不敢和人争执的普通人。他家三代都是处州府人士。
一般人如果在一旁听着,只觉他说的字字句句都很平常。
诸如十多年间,数次考功名失败后他便弃了这科举, 多年来就一直在家中以画扇面为生。
在本朝,在外界人眼中评价一个男子多以功名论高低,傅孙先并无多少才学,更低了人一等,属于实打实的无名之辈。
据他自己说, 他年轻时, 曾有过一户心仪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窈窕贤惠, 还有双美丽的脚, 符合他这个文人出身的男人对女人的一切美好幻想。
可因为门户问题, 两人最终便未结合, 那时候的傅孙先, 内心只是觉得觉得遗憾。
因他不过是个穷画师,总可能真的为了那女子入赘别户,失了这尊严, 从这段遭遇, 可以看出,那时候的在他的实际心理上已经种下了之后数年越发会开始恋足的根。
后来,他回到处州老家, 在媒人帮助下娶了一个娘家舅舅在京城做包衣奴才的大姑娘为妻。
那大姑娘出身较低,原没有江南女子那样自古缠足后留下的小脚。
还生的比他幻想中的妻室要粗野许多,可傅孙先受妻子一家的银钱供养,还爱和人谈些风月,就也会时时受气。
在妻子娘家受的气,多给了他一些对于女人的y-in影。
他一方面觉得这桩婚事害了他半生,另一方面却也对年轻时候的那双他幻想已久的脚产生更多的依恋和美好之情。
至于他之所以会发现自己其实是个色盲,还是个恋足患者。
原是有一次他去给人作画。
因为日子不好,傅孙先染上了赌博和酒瘾,他这手越发地不能拿笔,在这个过程中,他每天在家便会开始画女人的脚,一开始也只是些自娱自乐。
可后来,却让他偶然发现了一个事。
他的一位远在台州府的主顾私下送了件东西给他,让他照着包袱里的那本春图画上几笔。
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一副普通的闺房之乐图,但傅孙先一看之下就气血上涌,险些被这里面那东西给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