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很猛烈的风呢。”
佯装平静的社长,整张脸都痉挛起来。然后发迹线部分的剃发向右偏移了几厘米(原文是そり込み,是不良发型中的一种,就是在发际线向上鬓角那里剃得很短,有的混混会在上面剃出文字啊图案啊什么的。具体的可以百度气志团)。
“的确是这样呢。”
“风太猛烈的话,把发型吹乱就糟糕了呢。”
有点想问问拳头烫的假发怎么会被吹乱,但涉谷还是抑制住了这种无聊的冲动。和在学校里一样,职场最重要的就是人际关系。
社长拼命地向周围的人隐藏自己戴着假发的事。不自然感暴露无遗,还不如干脆公开说“我戴的是假发!”还比较好。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也很麻烦,而社长为了隐藏假发的事情而形迹可疑的样子,涉谷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累。
这个世上有很多秃子,也没必要那么烦恼嘛。虽然这么想,但是涉谷也没有秃头的经验,只能想象秃了头的社长心里在想什么。话说回来,虽然知道社长是秃子,但是实际上到底有多秃,涉谷还没有实际见到过。
“我去倒车,你在这里等一下。”
社长右手按着假发走向马路。到停车场的路程只有不到一分钟。反正是条没有段差的人行道,比起让灵柩横在中间当路障还不如一起去比较快。……回到车上的社长首先要做的,该不会是对着后视镜纠正回假发的位置吧。所以要是有职员在身边会很不方便……
私人手机的铃声响了,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底下三个弟弟所在的小学。是最小的弟弟让的班主任打来的,让的状况从下午就开始恶化,烧到了37.3°。因为昨晚露着肚子睡觉所以感冒了吧。被要求找个家里人接他回去,但是自己正在工作。现在是下午两点,这个时间弟弟们应该都在上课。正想着要不要从公司溜出去的时候,班主任把电话给了保健医生花田。五十上下的花田知道涉谷家的情况,也好几次格外关照过他们。她拿过电话说:“你还是那么辛苦啊。五点半之前我的保健室都开着,可以先帮你看着他。”“真抱歉,实在是太感谢了。”道谢之后把电话挂了,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旅行车停靠在眼前。运送宠物尸体用的灵柩车是谁都知道的高级外国牌子。运送灵柩的话小型汽车就足够了,实际上之前使用的是二手面包车,但是被客户投诉说“好便宜的灵柩车”,于是就再利用了废弃的高级外车,然后从日本车上拆下一个引擎换上。
从车上下来的社长从车的后面绕了过来。和人用灵柩车一样,宠物灵柩车的担架脚折叠起来后就可以放在后座上。
社长的手放在车厢门上。只发出一阵嘎啦嘎啦的声音,怎么都打不开。这个之前就有点不好用了,要稍微用点技巧才能打开。
“诶?好奇怪啊。”
社长一边发着牢s_ao一边一遍又一遍地拉门,正准备帮他一把时,锁却咔的一声打开了。就这么猛地把车厢门往上抬的瞬间,那件事发生了。
“啊”
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就像是变戏法似的,拳头烫的假发消失了。展现在眼前的社长的真面目,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既不是头顶没有头发的河童型,也不是还剩几根毛的条形码型,而是秃得j-i,ng光的秃子。不对……纠正一下。在头皮的一些地方还残留了一点像头发一样的毛。
虽然觉得社长的假发很奇怪,一点都不适合他,但涉谷还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就算是那个拳头烫假发,果然还是戴着比较好。
社长双手紧抱住头顶,脸色一下子变青了,他低着头拼命地环视左右,假发就像是在嘲笑社长似的,挂在车厢门钩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啊,挂到上面去了。”
社长猛地抬起头。想要伸手去拿假发,但是无情的强风却把假发吹飞了。社长左手遮住头顶,弯着身子去追飞走的假发。中途居然夸张地摔了一跤。……终于戴好假发回来的社长抹了抹鼻尖,一副独自咽下这个世间所有不幸的样子。一言不发地从职员旁边穿过,坐上了车子的副驾驶座。
涉谷茫然地看着事态发展,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把灵柩移到车厢里并用皮带固定后,回到了驾驶座上。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被社员看到了自己拼命隐瞒的秃头,社长受到了打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要跟他说其实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是个秃头了?……不,这么做的话社长也许会更加消沉。要不试着用轻松的口吻安慰他“秃头不也挺好的吗”。不,他立刻就会发现这不是真心话的。社长全身散发出的沉闷的气息充满了整个车厢。总之先回公司吧。涉谷系好安全带,发动了引擎。车里不同寻常的紧张氛围,让涉谷想起了自己一年前刚上班的时候。
那天本来是由社长为自己解说公司的概况和工作的基本流程,但因为突然来了工作,社长不得不出去,所以就委托青山英子来招待自己。
青山是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四十八岁主妇。自己对她的印象大概就是一个留着bō_bō头的j-i,ng力充沛的欧巴桑。和社长从小就认识,关系好到可以称呼对方“芳郎君”“英子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