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紧紧抱着垂着头半死不活的花翎语,一面忙着给人渡灵力的施明音摇头冷静道,“只是不希望你徒增杀戮。”
“呵,只允许她将我们骗到这传说中的浮泽来,让奎幽饱餐一顿,就不允许我杀了她?”
施明音依旧摇头,看着怀中面如金纸,下唇被咬烂却依旧没说半句求饶话的花翎语,她人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手上还是撑着结印的姿势不动,整个人泡在血水里一样狼狈,哪里有花鸨半分妖娆霍乱的样子。
真是个傻姑娘。
看着看着,施明音不禁轻叹口气,抬头看见自己师妹愤恨的模样,摇首道,“翎语姑娘也不容易,虽然诓骗了我们,可她实际也只想保住她与自己堂妹的性命,迫不得已而为之罢了…世人多苦,冥清,你我既为佛家…”
“别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谷冥清冷声吼着,皱眉望着施明音恬静的面容,正要说话,视线一转,却忽然见到了她因为抱着人而被拉拽了下来遮住脖颈的衣领,雪白的肌肤上深红色的痕迹因为没有衣物的遮掩而显得格外清晰,突如其来的事实冲击得谷冥清有些缓不过来,待再看时,又发现了件了不得的事:方才没有看清,如今细看才发现,她那菩萨心肠的师姐怀里头抱着的人,外头裹着的外衣甚是眼熟啊。
谷冥清不傻,活了那般久,什么事没见过,见得施明音脖子上的东西和花翎语披着的衣服,鬼也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真是不能小看了出家人,心底有了猜测的谷冥清忍不住想笑,她原来以为施明音一副佛子谦逊静心的模样,有多不食人间烟火呢,结果还不是与她一样…不,该是更甚于她,真不知道若是被祖师尊知道,他最喜爱的高徒竟然破了色戒以后,会不会被气得直接从莲花台上摔下来呢。
谷冥清颇有些恶意的想着,眼睛却死盯住施明音雪领下肌肤上的几颗盛结的晕红痕迹,眼神里晕了暧昧的光波,意味深长道,“你既然这样为她说话,想来是得了她的什么好处了?”
施明音不解其意,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徐徐解释自己初衷道,“花姑娘心地不坏,只是受制于人,冥清,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知道,她本体乃是花鸨,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闻言,谷冥清掩唇轻笑,“嗯,花鸨真是身娇体软,想来除了闺中趣事,再经不起别的折腾了。”
“要打要杀随你,随便轻侮女子,谷冥清,你良知被狗吃了?!”
被渡了灵气的花翎语悠悠醒转过来时便听见谷冥清略带轻视的话,气得她全身发颤,身上的雪锻织扣素衣行动间落到白如脂玉的肩下,混着被罡风吹裂开的滴出血的伤口,此时她因为受了伤,行动不便,气若游丝地软在施明音怀里,雪地里头惹人怜爱的红梅一般,让人有采撷的心思。
她这副模样,看在谷冥清眼里,更成了花鸨轻易惑人的证据了,于是她拍手笑着回道,“我说的不对么?怨不得六界中人对花鸨趋之若鹜,原来,魅惑人的本事当真是比青丘山的九尾狐还要厉害,连比丘尼的心都能勾引了去,真是使人佩服。”
花翎语此生深恶痛疾自己花鸨身份,如今被谷冥清这样轻侮,气得心口一滞,险些背过气去,施明音见状,忙渡灵气给她,她却撑着受伤的身子,一把推开她,自己喘了两口粗气堪堪稳住,不顾自己还在往下滴血的伤口,望着谷冥清冷笑,“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明明是个佛子,却满身煞气,你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不会做噩梦的么?”
她这话一出,便惊了一旁的施明音一跳,暗叹花翎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师妹百年来因为这件事杀了多少人,如今她又不知轻重的往上撞,不是诚心要她杀了她么?暗暗想着,施明音不禁紧紧盯着谷冥清的举动,唯恐她又要大开杀戒。
“你!”果然,谷冥清闻言,脸色劇变,眼角的媚态攀了上来,望着自己面前撑着满身伤痕却还一副大无畏模样冷笑望她的花翎语,下颚顶了顶,在一旁的施明音警惕不已时,却春风吹开百花一样明媚笑了开来,“在以前,敢这样说我的人都死了,可今天,我却想放过你。”
花翎语冷笑,“你以为你假好心我就会领情?”
“你领不领情我管不到。”谷冥清淡淡答着,走到一边被她用结界隔起来的凤鸣岐处,小家伙正鼓着脸气呼呼的在结界里上跳下跳,见她走过来立刻怒目而视,白嫩嫩圆乎乎的模样看得谷冥清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背对着花翎语轻道,“只是看见你,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又不想杀你了……你的性子,我很欣赏。”
花翎语闻言,沉默了,望着她单薄的脊背,心里头明白了大概。
恐怕这位谷姑娘,某种意义上,是与她同病相怜的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