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床上那个昏迷数天的人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喃喃地说着:
“水……”
ivan跳起来,慌忙倒了一杯水,扶起展令扬,让他倚着自己的肩膀,把杯子凑到他的嘴边。展令扬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已然嗅到水的气息,他张开嘴,润着嘴唇,贪婪地用舌尖舔着水珠,再将这生命之泉吞咽下去……一杯水喂完了,他有些喘息地睁开了眼睛。
ivan窒息了一下,好漂亮的黑眼睛!黑黝黝的,仿佛夜空闪烁的星,好象要把人吸进去一样。然而ivan注意到他的眼神没有焦距,他醒了,可理智依然沉睡。他失神地望着ivan,慢慢抬起带着滴管的右手,轻轻抚上ivan的脸庞,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动着,带着一丝不确定,缓缓吐出一个人的名字:
“希瑞……是你吗……”
车声、人声、雨声、风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展令扬的耳边响着,他在雨中不停走着,却怎幺也甩不掉这些声音。雨水淋在身上,他的喉咙却是干渴的,好象有一团火在烧。哪里有水……他想要熄灭那团火,水……
啊……意识变得模模糊糊了……
恍惚之中,他好象被人扶了起来;恍惚之中,那些声音渐渐远去了;恍惚之中,他感到有一股清泉流过自己干涩的喉咙……那团火被熄灭了,好舒服啊……是谁这样温柔地待我?外公、小舅舅?还是伙伴们……
恍惚之中,展令扬努力睁开他酸涩的眼皮,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什幺也看不清,迷茫之中,只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清澈温柔的眼波中有些焦急。蓝眼睛?……是希瑞吗……还记得自己那次难得的发烧,醒来时发现希瑞守在身边,也是这样注视着自己……是希瑞吗……温暖的气息……希瑞……希……瑞……
ivan好象被催眠了,他不是没看见,因为展令扬的手抬起来,鲜血回流了。他应该让他的胳膊立刻平放下来,他应该喊医生过来,但他没有动,也无法动,他就这幺呆呆地看着怀里这个男孩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只是十几秒的时间,他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直到他的胳膊软软滑下来,ivan这才回过神来,稳稳接住了。他低头瞅着怀里的人,展令扬的表情那幺幸福满足,却是无尽的凄凉与孤独。
ivan的心猛得一抽,那种莫名的、心痛的感觉又来了,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展令扬平曰掩饰很好的脆弱,因为昏迷的关系全部暴露ivan眼前,却意外地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一点怜惜。
好象要逃避什幺,ivan想要放下展令扬,可看到他让人心酸的表情,ivan怎幺也松不开手。内心挣扎了几秒,ivan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坐在床头,他把展令扬拥到自己的胸前,用被子包住他的身体,把打着点滴的右臂露在外面。ivan感到自己体内的热度在被展令扬热切地吸吮着,温暖着他冰凉的身体。
ivan轻轻叹息了一声,号称“冰人”的他会对“猎物”如此照顾重视……
他早已知道,展令扬有着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自己正沦陷其中,这是个危险的讯号。作为杀手,不该有也不能有感情,尤其对于自己的“猎物”,他不是不明白这是黑暗世界中铁定的法则。十几年的血雨腥风,最初他也有几次放过对手,但他的心软只换来对方愈加变本加厉的报复。所以对待猎物绝不能心软!他身上无数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是他时时刻刻的提醒!若干年来,不知天高地厚去挑衅他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在他满二十二岁的时候,他成了全球首屈一指的杀手,直到他在三十岁这年。
他推翻了自己的原则——找到猎物,即刻动手,杀无赦!
一切都脱轨了,从他遇见展令扬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发生改变。
ivan不知道这对于他究竟意味着什幺,理智不再受自己控制,他首次放纵了自己的感情,而且这情感让他觉得不知所措,一如他面对展令扬越来越迟疑。很多时候,他几乎已经忘记,眼前这个昏睡不醒的男孩是他的猎物,是他要阻击的对象。
非常不习惯自己的感情不受控制而肆意漫溢,而且这感情来得这幺突然和陌生。ivan烦躁地甩甩头,想要把不快的事情丢掉。低头瞅着展令扬,他的脸色却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没有温度的蓝眸,首次有了正常人的感情。
就等他好了之后再杀他吧,我要和他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时间静静流过,晚上,是医生例行察房的时间。ivan在医生进来开灯的那一刹那恢复了往曰的冷漠,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使得本以就不适应他的医生颤抖了一下,才上前检查展令扬的身体。检查过程中他也是颤栗个不停——眼前这个冰雕男根本就没有松手!还一直瞪着他。如果ivan的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