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理道:“那两人身手强横,但 不擅长藏匿,因此没有发现奴婢。稍后不久,他才进来。但只在院子里等候,没 有入室。”
程宗扬沉声道:“五哥,这水似乎有点儿太深了。咱们一开始说不定就被骗 了,客栈里根本没有什么高人。颖阳侯要找出那些人,就是要全部杀死。”
卢景道:“查一下才知道。”
“查什么?”
“那些人还活着没有。”
……
郑子卿黯然道:“官府查看过,说郁兄半夜起身,擅用灯烛,导致失火。他 那晚喝得烂醉……如果我不去打水,留在屋里照顾他就好了。可恨!”
郑子卿重重一拍几案,懊悔之情溢于言表。
石崤的山村内,前日的张红挂彩已经被白茫茫的孝布代替。杜怀的老爹嚎啕 痛哭,“老汉的儿子啊……谁知道……那帮天杀的强盗啊!”
“那蛮子自己不小心,把墙撞塌了,关我们脚行什么事?他一个胡人,吃我 们行里,住我们行里,还欠着柜台一吊多钱!要不是行里的东家发善心赏了口棺 材,他死了也是没人理的路倒屍!”
郑宾风尘仆仆地回到寓所,“两个人都死了,就在我赶到之前。据说是过伊 水的时候翻了船,等救上来就已经没气了。”
郁奉文、杜怀、石蛮子、牛老四、牛老七、延玉、陈凤……纸上的名字每划 去一个,程宗扬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他们手脚还真快。”
程宗扬道:“算上陈凤,那天在脚店里的人已经死了 七个。加上受牵连的无辜之人:脚店的孙老头一家,杜怀迎亲时的新娘、乐手, 至少已经二十条人命了。够狠!”
“再加一条。”
卢景写下“下汤,坐地虎”,然后捉了只鸽子,递给郑宾。
郑宾鞋跟一碰,向卢景敬了个礼,“明白!”
“剩下的鸽子都杀了。”
卢景道:“炖点汤喝。”
“这一笼还不少呢。一次杀光也吃不完,留一半明天吃。”
程宗扬知道卢景把鸽子交给郑宾,不会是让他就这么放了,而是设法找到鸽 子究竟飞到什么地方,谁才是幕后的真正主使。他对惊理道:“你去颖阳侯府, 尽量查清楚八月初九颖阳侯和谁一起去的上汤,还有那天发生的事。可以用一切 手段。”
“是。”
等人全部离开,程宗扬道:“八月初九,长兴脚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颖阳 侯为什么要把当时在脚店的人全部找出来杀掉?如果他那天在客栈,当时又为什 么不下手,反而舍易取难,三天之后才要找外人帮忙?”
“那晚肯定有事发生。郁奉文不肯说,杜怀也有所隐瞒。”
卢景道:“陈凤 一个贩运丹砂的商人,却藏在没有任何生意的偃师不见人,多半是在躲避什么。 石蛮子听我们问话的时候,非常紧张。我当时以为是他胆怯,现在看来,多半别 有隐情。”
“书生、拳师、游女、商人、脚夫……这些陌生人聚在一起到底会有什么事 情发生?难道是在另外三个人身上?”
“什么事不清楚,但肯定是一件吕不疑要拚命隐瞒的事。为此不惜杀死所有 的目击者和知情人。”
程宗扬苦笑道:“怪不得姓唐的一个劲儿的说,要我们把人全部找齐。等人 全部找齐之后,就该杀到咱们头上了。”
卢景冷笑道:“他昨晚是来试探,看我知不知情。如果我知道了什么不该知 道的事,他肯定会有一番说辞来掩饰。”
“连找人的人都要杀,脚店发生的事到底有多要命?还有,吕不疑为什么要 去上汤?还在一家最低档的脚店落脚?”
程宗扬拍着脑袋道:“妈的,我头都大 了。”
明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一个连锁谋杀案的漩涡中心,卢景却没有丝毫慌张,他 抹了抹手指,“咱们去金市。”
“对。先把线索都找出来!拉胡琴的老师傅,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