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小心翼翼地清了清嗓,一面面上保持微笑着回看他,一面有些焦急地在下面捏他手:扯她做什么?本来林母就差找个人开火,这会儿还把她拉出来当靶子,怎么,她红心比较大经打啊?
果然,林母毫不放过机会地开口就夸耀:“哟,惟故你都不知道吧?诗怡现在可出息了。听说毕业以后就留在意大利自创品牌,现在已经是很有名的设计师了。你公司以后有什么需要,诗怡还可以给设计一下呢!”
那内容那语气,仿佛钟诗怡是她的女儿一般,乐呵地,不知道是要说给谁听。
没有被点名的陆心这就有些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
哦,感情这林母今儿个就没想让她这个不讨喜不会生养的儿媳妇来啊,人家这是要给林惟故另说一门亲事,连人选都确认好了领来了。陆心不禁转着头四下看了看,啧啧,家里都给布置得适合约会相亲啊。
挺好,当她是死的。
陆心不禁一面微笑着看着林母在那里卖力推销,细细又打量了她一遍。很好,她虽说没倒霉到嫁了一个直男癌丈夫,倒也没多幸运,一头扎进一个直男癌家庭里头。林母这种,自己已经深受其害,却要做媒给自己已婚的儿子另说一门亲事的想法,真不是她能理解了的。不过也没多难理解就是了,毕竟林惟故是她亲儿子,她希望自己儿子得到更好的心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她陆心可跟贵妇人老太太八竿子打不着。
陆心现在满脑子都是《孔雀东南飞》里头,焦仲卿的母亲对着刘兰芝的种种挑剔,在焦仲卿面前的种种挑拨。古人诚不欺她,这婆媳关系自古就有的矛盾,连套路都差不离啊。不过以陆心的心性,一面她可不通什么琴棋书画顾夫顾家,另一面,她也不会一怒之下自挂东南枝去了。毕竟,比这还大的风浪在她比这还小的年纪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了。
“阿姨,您就别再替我吹啦。”钟诗怡倒是格外谦逊,她有些害羞地拉了拉林母的衣袖,生意低低软软地说道,“跟惟故哥比起来,我这哪里值得一提。”说着,她余光瞟了一下林惟故,然后又飘回到陆心脸上,歪了歪头,笑得眼睛里都带上了点点细碎光芒,“对啦,惟故哥那么夸,嫂子一定很厉害吧?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啊?这……可以问吗?”说到最后,她有些怯怯地看着对面两人。
陆心毫不顾忌地回看她,也带着微笑,心底里是想笑不能笑的:不能问,你也问出口了啊。陆心微笑了一下,坦然作答:“你别听他瞎说,我就是一名普通的记者。”
“哇,记者诶。”那头的钟诗怡先是一个小小的惊叹,紧接着笑着神神秘秘地问:“那……惟故哥当年肯定是看中了你的诚实吧?”
陆心保持微笑,没有说话。不不不,林惟故当年可没看中她,他看中的……不过是因为她比较忙?
林惟故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侧头,挑着眉,笑得格外温柔,盯着陆心看:“唔,她嘴里可没有几句实话。”
这话接得暧昧又巧妙。如果是从林母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实打实的嫌弃和贬低了;但是偏偏从林惟故嘴里说出来,搭配上他特有的低沉醇厚的嗓音,仿佛里面有无尽的化不开的温柔似水。怎么听,都是宠溺的。
钟诗怡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了僵,林母的脸色也难看下来。
她一面握住钟诗怡一只手,一面有些冷着语气开口:“行了行了,别净说这没有用的了。就因为你们耗着,让诗怡等这么久。人家可是一下飞机,在家都没好好坐坐呢就过来了。走吧,吃饭吧。”
整顿饭陆心都吃得很憋屈,因为原本她预计着也就林母在叨叨两句生孩子之类的事情,她权当下饭了,谁知道林母给她准备了这么一个全家桶豪华套餐大戏,这会儿,她其实挺饿,但这桌上除她之外的三个人都在卖力表演,林惟故在她碗里快堆出个雷峰塔了,她也不敢破坏氛围地敞开了吃。毕竟林母在每个下一刻都有可能说出一句极其噎人的话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饭点,陆心觉得自己这比写了个采访稿还要累还要伤神,她还没缓一缓呢,那头林母就开口,终于喊她了,让她陪着去聊聊天。
还聊天,猜都不用猜,下一句就是让林惟故带着钟诗怡叙叙旧,顺带转转家里。
转转家里?ex?陆心简直不忍拆穿,她老老实实地跟着林母进了书房里。
林母一面坐在那头的椅子上,然后指了指,让陆心也坐。陆心有些受宠若惊,但看着林母眼角眉间马上要升腾而起的不耐和不悦,还是立刻顺服地坐了下去。
林母先是沉吟了一下,然后平着声音问她:“你觉得诗怡这孩子怎么样?”
问她啊……陆心想着,嗯,老太太人不错,都是按套路出牌的,这让她好歹每次都能预先有个心理建设,听到什么也就不觉得奇怪啊崩溃地了。
陆心笑了笑,思考了一下才说:“挺好的小女孩,年轻貌美,又有才华。”
她这说的是实话,但是“小女孩”三个字,明显就把钟诗怡和他们俩的距离给隔开了。
这样既回答了林母的问题,又不动声色地为她和林惟故撇开了麻烦。
林母严肃着脸点了点头,她紧接着开口:“你也这么想最好,他们俩可是认识十多年了,从小我看这丫头就觉得长大了肯定更不得了。今儿这状况,你大概也看出来几分了吧?”
陆心有些没太明白林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