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墅掏出手机,身体坐在椅子上微微摇晃,笨拙地给关悦打去电话。
“不用表示感谢。”关悦接听电话,没等杨墅说话,先笑呵呵地开了口。
“不是向你表示感谢。”
“哟,你喝多啦?”
“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你这嘴里都拌蒜了,谁听不出来呀。”
“没有,我嚼了一天的口香糖,嘴肌劳损了。”
“别扯了,脑子的反应还够快的。”
“我不是向你表达感谢。”杨墅感觉自己晕得厉害,眼前发黑。
“行了,行了,喝多了就要承认,在哪儿呢?在家呢还是在外面呢?”
“我在哪儿,根本不重要,真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一粒尘埃。”杨墅举着电话,说话高声大气,尤其那句“我是一粒尘埃”,很是惹人注意。
周围的学生纷纷转头,眉开眼笑地看杨墅,有人忍不住发出嗤笑声。
杜宇窘迫地喊来老板结账。
杨墅则沉浸在表达的愉快里,微闭着眼睛,仿佛飘浮于黑暗的宇宙。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尘埃,你真的喝醉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回家吧。”
“我不回家,家,不重要,你懂我的意思吗?家不重要,因为,我是一粒尘埃。”
“好啦,你和谁在一起?我想和他说两句,你把电话给他。”关悦的语气里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耐烦。
“我和谁在一起也不重要,我是一粒……尘埃……”
关悦挂断电话。
“喂!喂!你怎么不说再见就挂电话?”杨墅举着手机喊。
“走吧,走吧。”杜宇拉杨墅的胳膊拽他起来,扶出饺子馆,把他塞进汽车里,嘴里说道,“越来越没出息了,真丢人,喝三瓶啤酒就这个熊德行。”
那天晚上,杨墅确实喝得醉了,记得后来柏蓝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可惜已经回忆不起来接她电话的时候是在杜宇的车里,还是在卧室的床上,他只记得自己曾反反复复地说自己是一粒尘埃,做梦时也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翌日上午九点钟左右,杨墅从梦中醒来,看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柏蓝的。口干得厉害,床头有半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干。然后靠在床头,打哈欠,揉眼睛,疲乏地给柏蓝回电话。
“你才醒吗?”柏蓝问。
“是啊,给我打电话啦?”
“啊,你昨天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啊?”杨墅猛然想起那些钱,可别是一场梦,一眼看见床头柜上的包,忙打开包,见里面的钱还好好地放着,舒了口气。
“说话驴唇不对马嘴的呢,我不管说什么,你都冲我嚷嚷说自己是一粒尘埃。”
“谁啊?你打错电话了吧。”杨墅窘迫地矢口否认。
“你可能是喝断片了,没吃早饭呢吧?我去你家找你,顺便给你带点儿。”
“好,我等你,随便带点儿就行。”
昨天我确实喝酒了,而且喝得有点晕,难道我做出什么失态的事了?想到此,杨墅忙给杜宇打了个电话。杜宇描述了他昨晚精神病般的表现后,他已羞愧到无地自容,忙又给关悦打电话,想向她表达一下歉意。可她没有接听,也许正在忙吧。他放下手机往卫生间里走,走出两步又退回来,斟词酌句地给关悦发了条道歉的短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