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暮色罩向大地,老五半边脸隐在暮色中看不真切,对面马路上的路灯投射过来一线昏黄的微光,老五另半边脸落在微光里,眼底戾气毕露。袁斌盯着她愣怔片刻,忽起身掉头跑了。
第五十章 找媒人
老五觉得很扫兴,她本以为袁斌会问她为何痛恨建新到如此地步,最不济也会问下建新到底怎么着她了?她甚至已酝酿好痛斥建新的情绪与说词。不想袁斌却突然撇下她跑了,那些不吐不快的话涌到喉咙管噎得她难受,但她此刻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朝着袁斌跑去的方向愤愤骂句:神经病!以此泄愤。
十点多的时候顾拥军出来找老五,两人围着余月红那栋平房来回绕了两圈,顾拥军懒得再管她甩手回去了。
屠八妹坐在外屋床边的灯下老位置在上鞋子,顾拥军推门进来,她眼皮一抬,朝顾拥军身后扫眼,随后说:“再晚点她要死回来的,找什么找也不嫌累得慌。”顾拥军说:“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有活做不到十二点屠八妹通常不会上床,自家八个女儿带她自己的棉鞋单鞋就够得她做,有时还得换工帮别人做,所以没活干的日子几乎不存在。蔡屠户的鞋她已做好一只,手上这只还只上好鞋跟,她偏头瞅眼桌上的钟,还差一刻钟就十一点。想想,她放下鞋篓,扯熄了床边的电灯开关。
屠八妹上床没几分钟虚掩着的门就被轻轻推开,老五蹑手蹑足溜了进来,栓上门,老五又蹑手蹑足朝里屋走去。她一只脚刚探进里屋,建新就掀开毯子坐起,扭头瞪向老五。
为方便大家夜里起来上茅房,厨房后门处有盏灯晚上是不关的,里屋因此有微弱萤光透入,影影绰绰可辨建新面上的怒容。她左手胳膊上缠着一方手帕,屠八妹当时让她把胳膊浸在冷水里泡过,又给她抹了酱油和牙膏,烫伤面积并不大只不过多半会留疤痕,这让爱漂亮的建新无法接受。
黑暗中,两人用目光展开博弈……
如果眼睛能射出刺来估计她们能把对方射成刺猬。
当博弈欲升级为殴斗,建新趿上鞋发出声响,老五抓过桌上茶壶进入一级防御战备时,屠八妹闭目砸过来一句:“深更半夜要吵着大家睡觉就都给我滚出去,一个都别回来!”
安静了。
屠八妹翻个身,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夏季昼长夜短,屠八妹一觉醒来睁开眼外面天已亮,看看时间还才凌晨五点。她轻手轻脚下床,走去厨房打开后院门,迎面吹来的风中带有一星半点的泥土香,令她顿觉神清气爽。她回身熬上猪食煮上红薯后去了菜园。
“早啊!”隔壁刘大妈在菜园浇地,看见她热情打着招呼,“你今天看去气色不错。”刘大妈又夸她。
“昨晚早睡一个时辰,你地里这葱长势挺好,早些天还才冒尖转眼就有一指长。”屠八妹边跟刘大妈说话边往猪圈走去,两只猪崽听到她声音活蹦乱跳挤上前来迎驾,却反遭训斥:“饿不死你们,先老实呆着。”
屠八妹拿过搁在墙角的粪桶和粪勺,掏上半桶粪去了冬瓜地。她刚给冬瓜地淋过肥,顾拥军就挑着两桶水从土坎边过来,两条麻花辫蓬松垂在胸前,脸蛋让扁担压得微微泛红。
“说了让你一次少挑点,宁可多跑一趟。”屠八妹上前接过她肩上扁担,帮着她把水桶撂下,嘴里又数落她一句,“就是喜欢懒婆娘挑重担。”
“这拥军越来越像你年轻时的模样。”刘大妈笑呵呵地往这边看过来,她已浇好菜地,她家菜种得不多,就只有白菜、辣椒、葱和大蒜几样。
“我哪有我妈那么能干。”顾拥军冲刘大妈绽放笑颜。
屠八妹说:“像我命不好,一辈子劳累命,还是不要像我的好。”
“你的福气在后头。”刘大妈说:“等她们将来一个个都嫁了,一人每月孝敬你几十块钱就够你养老了。”
屠八妹舀水浇着菜地说:“我呀,只要她们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将来别倒过来找我要钱我就烧高香了。”
“那不能,这一个个我都看着长大的,你就等着看我说的话应不应验吧。”刘大妈今天心情很好,话也多,她告诉屠八妹,“我家猫耳终于想通愿意进大集体了,昨晚亲口跟我说的。”
顾拥军听她提到猫耳心里漏跳一拍,忙扭过头俯身去摘西红柿地里的黄叶,以防屠八妹看出她面色不对。
“那就好,其实猫耳人不错脑袋瓜还是蛮灵活的,你根本犯不上这么替他操心。”屠八妹嘴上敷衍夸了猫耳一句,心里却对刘大妈的话不以为然,大集体难道没有半点门槛?说什么终于想通搞得好像人家大集体求她家猫耳进似的。
刘大妈是个拿着棒槌当针使的人,听她夸猫耳心里美滋滋的,回到屋就从箱笼里翻出一段素净的细格子花布,这是她在上面大供销社扯给顾拥军做衣裳的,搁箱笼里已有些日子。自那回撞见猫耳在夕阳下痴痴盯着顾拥军后她才知晓猫耳心思,她本打算物色个合适人选上门替猫耳说媒,因余月红突然和屠八妹热乎上,顾拥军又跟她提到邓光明给顾冉上户口一事,她误以为屠八妹相中邓光明做大女婿就把这事耽搁下来。直到余月红和屠八妹干了一架她才知道事情原委,这几\日\她本想好找袁大妈做媒,不想袁大妈的大孙子又赶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
这会刘大妈抚摸着那段布,暗在心里搜寻还有谁适合做这个媒人?媒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