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方才泡过热水澡,略有些倦意,此时就依在王恒之的边上闭目养神。她听到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睁眼,只是懒洋洋的应道:“有什么可后悔的?反正,也就只有那么几种情况。”她声音微微拉得有些长,甜软温暖的就像是春水荡出的微波,“一是他想开了,索性丢开一切离开这里,至少周帝那边去了一个助力,我也能够安心一些;二是他没想开,重又回了周帝身边——如今钱副将已被揪了出来,周军埋下的钉子亦是被一一寻出,你猜素来多疑多思的周帝会如何看待‘平安归来’的齐天乐;三则是他想开了又想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弥补一二,那他估计就会拿着我给他的东西回周帝身边......”
谢晚春说到这里,忽而微微一笑,仰起头睁开眼睛去看王恒之,笑起来:“反正,做都做了,倒也不必后悔.......”她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扬起,更衬得那一双黑水银一般的眸子明亮漆黑,语声柔软,“许多事我都做错了,也辜负了许多人,倘若能弥补一二,我心里也能安宁些。”
王恒之见她红唇莹然水润,不觉心中一动,垂首慢慢的吻下去,就像是吻在自己心头一般,有一种令人心软又心颤的感觉。
谢晚春被他这一言不发就吻人的举止逗得一笑,不由嗤嗤的笑出声来,微微有些热的鼻息扑在面上,只觉得那一块肌肤都干了起来,就像是被火苗轻轻的挠过一般,王恒之忽而生出几分恼羞来,耳尖都要跟着红了,这才稍稍松开手。
谢晚春见他这般模样,反倒更消了倦意,兴致勃勃的伸手拢了拢王恒之乌漆漆的长发,握着那一束柔顺的发尾在手上折腾着,试着要拿这个和自己的发尾打个同心结什么的,可惜两人的头发都有些柔软光滑,同心结的难度未免太大,谢晚春折腾了半天也没弄好,反倒叫王恒之看得满眼笑意。
谢晚春气得一甩手也想打什么同心结了,索性拿眼去睇王恒之,慢悠悠的与他闲扯起来:“对了,算一算时间的话,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大约过年前我们就能回去了。”
王恒之闻言却拉了一张脸,瞪了她一眼:“十一月左右你便要生了,难不成你真想把孩子生在路上?”
谢晚春闻言不由一怔:她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其实,谢晚春对于孩子的态度一贯都是有些漫不经心——初时本也不打算这般早就要孩子,只是瞧着王恒之那期盼的眼神便也退了一步;等有了孩子,她也没什么做母亲的自觉,反倒在最危险的前三个月跑到西南来找王恒之......这般一想,她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大约是先皇后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她依旧将“母亲”这两个字敬而远之,没办法将它与自己等同起来。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倒是颇觉复杂。
这般说着话,依偎在王恒之的怀里的谢晚春忽而握住王恒之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两人的手掌交叠在一起,已经能够摸到谢晚春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眨了眨眼睛,轻轻的与他道:“最近好像大了许多,对不对?”
王恒之抿了抿唇,把许多话都手贴在上面,指腹就那样轻之又轻的在上面摸索着,就像是摸着一个稀世罕见的珍宝一般,生怕用力一些就会给揉碎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的应声道:“是啊,她长大了许多。”从十一月底到如今的阳春三月,这孩子都已将近四个月大了,虽说谢晚春来回奔波辛苦,可她却依旧乖乖的呆在那里,一点也不舍得折腾母亲,默默的长大。
谢晚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忽而开口问道:“你说,是女孩还是男孩呢?”
王恒之早已被谢晚春这个问题给纠结了许久,此时的态度倒也依旧坚定的很:“先生个女儿吧,像你就好。我教她习文,你教她学武,我们一起看她长大。”他搂着怀里的人,玉梳轻轻的自她发间穿过,迤逦而缠绵。他轻而柔的语声就像是在述说一个美好的未来,“等女儿长大嫁人了,过几年,也许就能带着一连串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回家闹腾。到时候,我们可以把小外孙女或是小外孙子抱在膝头,给他们讲故事,看着他们欢欢喜喜的绕着园子跑......”
“对了,要不然,回去种几株樱桃树试试?”王恒之轻轻的垂头吻了吻谢晚春的发顶,语声温柔,“春天的时候,树上樱桃红了,他们爬上树摘樱桃,我们就搬一张摇椅来坐在树下守着......”
谢晚春被他的话给逗得一笑,把头钻到王恒之的怀里,笑声隐隐约约的。好一会儿,才听到她哼了一声,嘟着嘴道:“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只要一张摇椅?”
“你不用椅子,坐在我膝头就好......”王恒之笑应了一句,用下颚抵住谢晚春的发顶亦是笑得浑身发颤。
谢晚春缩在他怀里想了想,小声道:“那得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
王恒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十分认真的回答她道,“没事,无论多少年,我都陪着你。”
谢晚春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把头再往里面钻了一点,紧紧的贴在王恒之的心口,听着他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有时候,她真想就这么钻进王恒之的心里,就呆在里头不出来了。
王恒之觉出心口那一块寝衣仿佛微微有些湿热,心中一软,抱着她一同上了床,口上道:“好了,这么晚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拉上被子,把人盖好,然后捏了捏被角和谢晚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