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白珩眸子微弯,使了个巧劲,从张睿手中抽出折扇,反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敲,“我可是那山顶上的玫瑰,花儿要开也只开在花枝顶端,最坦荡不过”
“咳!”负责纠察的吴御史,在两人旁轻咳了声
白珩转眼过去,笑言,“吴大人,早啊”
“早”,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珩素来不是什么省油的,这跟他在一起,又未着官袍,想来就是那个从清平县回来的张睿。思及此,他又把张睿打量了番,瞧着张睿那双清亮的眼眸,摇了摇头,面皮儿倒是生得不错,可惜不像是会用脑子的,吴严朝二人笑了笑,温声道了句,‘下不为例’,就拿着记名册子巡视别处了
“下不为例?”张睿歪着头,瞅着白珩
“怎么,御史卖你个人情,你还不乐意了?难道真想被记到册子上”
“……我只是不明白下不为例什么!”张睿眼睛睁圆了,颇有怒目而视的意味儿
“眼睛睁那么大,不疼吗?”白珩说着,拿手在张睿眼前晃了晃,见他止不住地眨眼,才放下手,低声缓缓道,“小睿,这在朝廷做事比不得在书院,做错事了,有师兄担着;担不住了,顶多是被师父骂骂、关关小黑屋。就拿这早朝来说,先不说迟到、‘举止轻浮’,就是衣衫不整、步履不稳重、咳个嗽打个喷嚏,都会因‘失仪’被记到册子上,轻者罚俸,重者贬谪,若是碰到圣上不高兴,说不定小睿还会挨板子”
瞧着白狐狸眼都笑起来了,张睿淡淡“哦”了声,心里白眼狂翻。代入感不要太强啊,上邪!白珩,你这么编排皇上,真的好吗?!
“摐”,钟鼓声响起,殿外一下安静了不少,各色官袍进殿的进殿,排队的排队
张睿只想随便找个地儿杵着,环顾四周,欣然向队伍最后面走去。不料刚迈出步,就被白珩拉了回来,拖着向殿内走。片刻,一路挣扎未果的张睿瞅着大殿内审视着自己的一众‘大红大紫’的官员,窘窘有神
“皇上驾到!”
听这一声,殿中官员立即收了粘在张睿身上的目光,跪地山呼万岁。张睿颇自觉地往白珩身后一站,跟着行了个中规中矩的礼
“众卿平身”,萧玄不知何时已坐于殿上,左手托着一边脸,眯眼打量着殿下众人
张睿起身,抬眼,好巧不巧正对上萧玄玩味儿的目光
“有事起奏”,萧玄启唇,淡淡一笑,看着着实平易近人,只是无人敢和他话家常罢了
大宣国初建国时,原是三日一朝。到了宣太宗,也就是萧玄他爹,是个勤政的,大笔一挥,改为每日一朝。这到了萧玄继位,刷刷几笔,又改为五日一朝。这一改,年轻的臣子没什么,老臣们不乐意了,你老子在时如斯勤勉,每日必朝,你五日一朝像话吗?遂纷纷上书痛斥萧玄疏于政务,在太和殿痛哭流涕,大呼国之将亡
那些老臣多是跟着□□皇帝打天下的,平日里仗着劳苦功高,没少在太和殿一哭二闹三上吊。萧玄本就不待见这帮‘老顽固’,由这事,寻了个‘危言耸听,蛊惑人心’的由头,搞得那帮人多‘主动’告老还乡,剩下零星几个老实的,就更老实了。说来也怪,这么一改,朝廷政务的处理非但没有懈怠,效率反而更高了,皇帝、臣子得了闲,百姓受了惠,可谓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此时正值深秋,国内无旱无涝,边疆又有人守着,算得上是近无内忧,远无外患。朝堂向来是有事寂寥,无事热闹的地方。这外面一太平,朝里闲下来的官员,就开始内耗,不是这个说那个贪污,就是那个说这个受贿,扯来扯去,总没个头儿。萧玄耐心地听那帮人扯了会儿皮,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闲闲地敲了敲,缓缓道,“爱卿们一心为国,铁面无私,朕甚是欣慰。”
此一言出,刚还扯皮扯得正欢的一帮人,顿时噤若寒蝉。
瞧着底下各怀心思的众人,萧玄勾起一边嘴角,慢悠悠道,“朕记得朕发配出去的探花郎,在清平县历练了两年,如今好似是回来了。恰户部还空着一个侍郎的位置,不如就予了他,诸卿意下如何?”
上位者大都有这个毛病,总是喜欢用询问的语气说通知的话。明着是问你意下如何,事实上才懒得管你意下如何不如何,你只管说好,那就行了。一众官员正盘算着怎样含蓄而不晦涩地称赞自家皇帝,顺便夸赞一下未来的户部侍郎,卖个人情。只见张睿从白珩身后走出,款步行至大殿中央,再拜稽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一脸惶恐道,“臣天生愚钝,自知才浅,不堪重任,还望陛下择良人处其位!”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大宣国官服:三品及三品以上官服,为紫色
四品五品,红色
六品七品,绿色
八品九品,青色
(大宣国的一品二品,多为荣誉性官职,如:国公、太傅,没有实际权利。丞相为从二品,尚书正三品,侍郎正四品……这里的三四品官相当于中国明清时期的一二品,已经是很高了o(n_n)o)
【注】玫瑰,花香浓郁,花朵着生于花枝顶端;芍药,叶片狭薄,花开在j-in-g的顶端或近顶端叶腋处,被人誉为‘花仙’、’花相’……
第25章 殿前罚跪
张睿步至殿中行礼时,见惯风浪的官员们只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