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东女国历来为神奇之地,所以即便印旸身有法术却依然无法施用;还是弥萝的下降速度太快,印旸几个冲刺,却都没法捉住弥萝的身子,眼见着距离崖底越来越近!
崖底,遍布粗粝的石块,如果一旦弥萝跌落其上,恐怕就是摔不死,也一定会因为头颅撞上粗粝的石块而撞死!
印旸大急,整个人不顾自己安危地再度向下沉力而去!
终于,手腕够到了弥萝的腰,正待印旸想要用力将弥萝的身子向上提起,以减缓她下降的速度时,忽地印旸只觉自己手中一空,弥萝竟然一个空中的转身,整个人脱离了印旸的掌心,恢复了头上脚下的姿势,青衣飘摇,缓缓降下。
风定,衣袂归于平静,弥萝竟然是整个人完好地轻松站在了地面上,望着狼狈落地的印旸,款款而笑。
印旸大惊。
弥萝手中摆弄着长长的细细发辫,眨着眼睛微笑,“别忘了我是螺族啊,我也是地仙呢!小小山崖,能奈我何?我小时候便经常从崖上这边跳下,体验飞翔的感觉呢!”
印旸不由大怒,“你竟然这般捉弄人?!”
弥萝大笑,“我不过是想看看,印旸,看你会不会随我一同跳下来——真不错,这世上原来真的有毫不犹豫地随我跳下的男子!”
印旸大吼,“弥萝,纵然你是女王,可是你也太过分了!”说着起身,愤而离去!
283.德济娘娘
这是——哪里?
为什么会有纯白的布幔从天棚顶直直垂落,为什么会有香烛神案摆在眼前?
为什么——身子上覆盖着王者才用的纯白衾被?
为什么自己正躺在一具棺椁中?!
喉咙像是有火焰灼烧过的干痛,但是眼前的一切却比喉咙中的干痛更为重要!
自己,真的,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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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无声的殿堂,有白衣的使女端着香烛走入。娘娘的尸身已经停了七七四十九天,明日就要正式入土为安了。今日是来换过最后一批香烛。
白衣使女推开沉重的檀木大门,“吱嘎”声里,门外的阳光冲进室内,照亮了满室的幽暗。
使女静穆走到神案前,将燃过的香烛收起,再将新拿来的香烛静静摆好。
一想到明日娘娘便将下葬,从此再不能见面,白衣使女不觉伤心,抬起衣袖静静擦去眼角落下的泪水。
有风滑过,布幔飘摇,忽地有声音静静传来,“请问,这是哪里?我真的是,已经死了吗?”
使女一震,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待得那个声音将之前的问题再度重复了一遍,使女这才意识到,真的是娘娘在说话!
使女壮着胆子,掀开遮挡在棺椁与神案之间的重重布幔,扬眸望向棺椁——白衣的女子,黑发披散着坐在棺椁之中,虽然面容陌生,但是那说话时候的神态,却分明是她们的娘娘啊!
使女“刷”地流下泪来,奔过来一把扯住棺椁之中女子的手,“娘娘,德济娘娘,真的是您回来了,对吗?您当日说过,七七四十九天,您会转生,您真的回来了,对吗?”
德济娘娘定定地望着使女,半晌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我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一切。就连在我眼前的你,我也从未见过。”
那使女却点头微笑,“是的娘娘,是的!您是刚刚转世而归,您当然不记得过往的一切。不过都没有关系,只要您回来就好,只要您还是我们的德济娘娘就好!”
那使女说着转身朝向门外大声喊着,“姐妹们,快来啊!娘娘她醒了,娘娘她真的回来了!”
门外,一片杂乱,听得入耳的是一片乒乒乓乓的跌碎之声。像是有人在极度的惊讶之中,跌碎了手中所持的物件儿;而且这样的人还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德济娘娘抬眸,惊讶地看着一众女子纷纷奔入,俱是满面的惊喜之色,个个的眸子里都是漾满了泪花。
一位年长的使女走到前面来,静静望着德济娘娘,将手中端着的一盘东西拿给德济娘娘看。
很奇怪,巨大的金盘中放了许多杂乱的东西,贵重者如金玉之器,平凡者如木梳铜镜,彼此之间几无关联。
德济娘娘惊讶地望着老使女。
可是殿中静寂,所有的使女都安静下来,眼神肃穆地望着她。没有人给她答案,更没有人告诉她应该做什么。
德济娘娘心头迷惑,眼神却不由得被盘中一张面具吸引住——那是一张黄金打造的面具,在阳光之下闪烁着熠熠的光。德济娘娘的眼光被那面具吸引住,却并非是为了黄金的光芒,而是这张面具的造型极为独特。
即便没有人戴着它,即便它只是静静地躺在托盘里,却似乎有一种魔力召唤着人们的目光,让你似乎根本就移不开眼神。
说实话,那面具很是凶相,一点都不柔美,可是它就是牢牢地黏住了德济娘娘的眼光。
黄金的面具,黄金的面具——说不出来为什么,德济娘娘只觉得自己心头如同一缕光芒划过。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过这样的话,似乎曾经在什么时候心中一直牵挂过这样一件东西……
却又是何事,却又是为何?
心中疑惑着,德济娘娘忍不住伸手拿起金盘之中的黄金面具,映着软金色的阳光,静静凝视着面具。就像造型怪异的面具里,原本就居住着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