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峻岭穿了西装,打了领带,在水房对镜子照了。这是第一次穿西装打了领带去找工作,觉得别扭,这一身装束也带来了点压力。骑着车他出了门,还是甩不脱那种紧张,心似乎跳得很快。
许峻岭在心里对自己说:“跳什么跳,这心!这是去唐人街买菜呢,不过顺便去找纪先生说几句话,有什么呢。”
到了大唐人街许峻岭才发现自己出来太早,把单车锁了放在街边,慢慢在街上蹈着。龙城上的电子广告牍正报告着新闻,昨天政府宣布,全国失业人数超过百分之十。沿街看到小贩的蔬菜便宜,想买又不能买,提袋菜去见纪先生总不好。
一个人拍着头从一家店中出来,是一家理发店。许峻岭搔搔自己的头发,又提起额前一小撮头发把眼珠朝上看,太长了。今天与平时不同,花几块钱理个发是应该的。进去一问价钱,十块钱一个男发。
许峻岭嘴里说:“呆会儿来。”一边往外走。理发的人说:“到洋人店里还贵得多呢。”
许峻岭只作没听见,一直走了。再往前走走,一个女孩子塞一张广告纸在他手中,他看也没看,走几步捏成一团丢到垃圾筒里。快走出唐人街他又往回走。那姑娘又塞张纸到他手中,他瞟一眼,是一家发廊的开张广告,发廊就在她身后。
许峻岭问:“h”
她望许峻岭一眼说:“only.”
许峻岭推门进去,用英语和理发师说话,怕他知道他是大陆来的,随便打发了他。说起来才知道他自己就是上海来的,还是心理学研究生呢,和妻子还有妻妹一起开起了这家发廊,前两天开的张,门外的女孩就是他妻妹。
许峻岭说:“你有价格优势,把别人都打垮了。”
他说:“那你下次还来,还优惠。”
理完发许峻岭在门口拍拍头,想:“比洋人店里呢,省了一半多,比刚才那一家呢,省了四块。总算在北美上了一次理发店,还是个伪理发师理的。”
看看表才十一点多,慢慢踱到《星岛日报》社,在对面街上停下来,向里面张望。心里恨不得拿根线套了手表的指针快走,事情悬在这里太折磨人了。终于觉得这样来来去去地走也不行,进了街边一家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一个面包,慢慢喝着,眼睛盯着报社那张门,暗暗思忖:“今天如果居然成功了,那我也不必再畏畏缩缩,今晚也就不必再那么谦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