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嗯,宣国在和亲队伍出事不久便被景王朝的铁骑踏平,皇室中人无一幸免,只有在回春谷学艺未归的宣国太子,听闻家国被灭,他撇下了有孕在身的师妹游荡四方寻找流落在外的胞妹十公主,找了六年却只找到妹妹当年的侍女与她留下的孩子,他在静心庵大火里救了他们。”
“宣国太子便是你一直说的祖父是吗?”白锦书眼中戾气淡去。
祖辈们的事已过去三十多年,许离忧依稀记得祖父眼中的淡然,祖父此生最愧疚的便是当年被他抛下的妻儿。
“祖父本是爹的亲舅舅,但隐姓埋名却以父子相称,感情比亲父子还亲厚,而祖母亦是如此,她虽是咱们亲祖母的侍女,但她依旧是我的祖母。”
往事过于残酷,再计较似乎又找不到出路,错综复杂,谁又是真正的仇人?
“离忧,答应为兄,你不可轻易冒险,那人还是这天下之主,灭国之仇你报不了的。”白锦书伸手握住她的,带着暖意传递全身。
许离忧沉默片刻,而后淡笑。
“哥哥是怕我会做出御前行刺这样自取灭亡的蠢事么?”
第13章陌路
白锦书沉默,他确是担忧她因仇恨而冲动行事。
“咳咳……离忧,宣国早在三十多年前便不复存在,无论过往恩怨如何,那些都不该是你背负的,更何况你我……那人始终是你我的亲祖父,弑亲之罪,你不能……”
许离忧淡笑摇头,“他是你的亲祖父,但不是我的。”
“此话何意?”白锦书忍住咳意,一脸茫然带着疑惑。
今日似乎说太多了,许离忧这才想起他是她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随即只对他笑了笑,并未再多言。
他误会也罢,她不想解释太多。
“你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许离忧替他掖好被角,反身出了屋子。
身后又是一阵低咳,即便他极力克制还是无法止住,许离忧眼眸微暗,确如她所料,白锦书不仅是胎中带毒,身上还有另一种慢性毒。
一路上许离忧都在深思,到底是谁会如此关注一个病痨公子,明知他命不久矣还大费周章在三年前又给他下了毒。
站在穆元帝‘强行’为她征用的景熠的宅院前,她无语撇嘴,先前她明明记得这宅院并无牌匾标识,可如今眼前‘许宅’两个醒目大字横在门头。
世子爷果真是闲得慌。
寻月顺着她的目光而去,一眼也见到了头顶的门匾,很是不解,“小姐,不是说这是淮安王世子的宅院,咱们只是借住么,何时变成许宅了?”
“世子阔绰,大概是可怜咱们主仆弱女子无家可归,赏给咱们的容身之所罢。”许离忧面无表情地给她解惑。
寻月却不领情地轻哼,“咱们许家要宅院多的是,像这样的方寸之地,少爷定然是嫌弃的,世子爷忒小气了,要送也得送个大点的才是。”
许离忧嘴角微抽,扶额跨进门槛。
一连三日,许离忧未再见景熠上门来,每日她去国公府陪白锦书一个时辰,而后便回到小宅窝着,闲来无事看一看医书,又或是让寻月端来茶具,两人在树下煮茶赏景,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让她心安的大抵是白锦书已无大碍,短短三日便好了许多,都能下榻走几步了,让她不安的还是许君陌,不知他又在盘算些什么。
想到许君陌,先前白锦书给她带来的喜悦便被冲散了。
“寻月,星魂也快到盛京了,你与他要抓紧些找到陌儿,别让他惹出什么祸事来,此处不必眠州,不是能让他胡来的地方。”杯中茶水有些凉了,许离忧蹙眉放下。
一阵风来,绿叶飘落在小案上,有的落在一旁的炭盆中,冒出一缕青烟夹杂着难闻的气味儿。
“落叶归根,只是落地是方向错了。”
寻月不明所以,“小姐您说什么,什么错了?”
许离忧摇头不语,复又拿起凉了的茶水抿了一口,味道偏苦,让她再一次蹙眉,这种口感让她恍惚,似是回到七年前的那日傍晚。
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背着药篓哼着小曲儿踏着月色回到木屋,没有往常的烛火明灭与翩翩少年在屋里等着她,迎接她的是一屋清冷。
木桌上安然躺在的信笺让她的心拔凉,终究还是留下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一室冷清。
小丫头从未对那少年说过,她其实最怕孤独与遗弃,但她却总被遗弃,这些都是一个月前她才记起来的,她忘记过往,甚至忘了自己是谁,整整一年后还是记起了所有。
那个面上冷清,眼眸中带着不知名暖意的少年让她眷恋,她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会真如他所言的那样,一辈子都不会抛下她。
从别后,相逢便是陌路。
寻月很少见主子发愣,然而自打来到盛京后,特别是住进这座小院后,她见到不下十次,反常到让她心中不安。
“小姐,您与淮安王世子是否早已相识?”她忐忑问了出来。
许离忧抬眸,“你怎会如此想?”
寻月颇有几分小心翼翼道,“您自打碰上他后便变得不像您了,时常望着一个地方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您以往可不是这样的,除了被少爷气到之外,您很少有不正常的时候。”
闻言,许离忧忍不住笑了,原来不自觉间竟泄露了这么多的情绪,也难怪,寻月见惯了她处事不惊对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正想说什么,无意抬眼便见廊下不知已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