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中了邪。去。
她总习惯在下班的时候走走楼梯,今天却选了电梯。她有点儿阴影。
从员工通道出了酒店,她往停车场走。停车场不大,灯光明亮,她那辆明黄色的小车子,十分显眼。车子自她受伤之后,一直停在这里。连璧城曾经问过她,要不要给她开回家去。她说不用。
她站在车子旁边,看着半个月没挪窝儿,在这样雨雪的天气里,还是显得光洁亮丽的车子。
电话响了,她掏出来,“喂?”
“车还干净吧?要不是今天天气不给面子,这会儿你看到的车子,会跟黄水晶一样亮。”连璧城在那边笑着。
西溪沉默着。
明净的车窗,映着她的倒影。
“连璧城,”西溪转了下身。停车场里没有连璧城的车子。可他知道她在哪儿。那么,他在哪儿?
“哎。”连璧城回应。
“你现在哪里?”西溪问。
“你回头,往三楼看。”
西溪照着他说的做。
夜晚的酒店像一块透明的水晶,从外面往里看,层层玲珑。
连璧城站在三楼的扶栏处,像嵌在水晶里的一个漂亮的气泡。明亮极了。他对着西溪摆摆手,在电话里说:“回去早点儿休息。”
他们俩相隔只有几十米。她看着连璧城,连璧城看着她。
谁也没有挂电话。
雨夹雪已经停了,风吹的很猛。西溪鼻子已经冻的木了,鼻腔里有清水流动下来,她忙从口袋里抓了纸巾去擦。
“快回家。别感冒了。”连璧城催促。
“你吃饭了没?”庹西溪却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她此时饥肠辘辘。
“没呢。一起?”连璧城笑出来。好像真的很愉快。
“好。我车里等你。”西溪开了车门,钻进去。坐在位子上,她的腿有点儿哆嗦。手放在羽绒服的口袋里,不想掏出来。这车子她才半个月没开,怎么有一点点陌生的味道?甚至连座椅好像都不是她习惯的硬度。
她辛苦一天,其实很想回家。但是连璧城,这个问题,她不能不解决。
连璧城开了车门,带进来一股寒气。他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突如其来的“倒春寒”天气,他这么穿少,越发显得瘦削而精干——西溪知道他的习惯。连璧城即便是零下十来度的天气,也最多是一件薄衫加上皮衣;特种兵出身,他的身体条件好极了。每每看到她天气一凉便把自己裹的像只球,他都要嘲笑她一番。
“想好去哪儿吃饭了没有?”连璧城问。他上了车,还在发信息,头都没抬。
“你有什么建议?”西溪反问。
连璧城忽然抬头一笑,说:“喂,下班了,别一副客服部经理的语气了。”
西溪顿了顿,想想,也是。
“那去哪儿?”车子缓缓开。这会儿不堵车了。路过“必胜客”,西溪看了一眼,“吃披萨?”
“去吃火锅好不好?”连璧城笑着亮了亮手机屏,“我跟jack要了他团购的糯米券,超便宜。原价二百多的套餐,只要的,我觉得今儿天太冷,还是火锅合适。你说呢?”
西溪点头,问了去哪家?。
一路上,她也不怎么说话。
选位子、点菜、等菜……一直到菜都上齐了,火锅里的汤了,东西可以吃了,西溪也一直沉默。
沉默中看着连璧城。
连璧城却是一直不停的在讲话。
“食不言,寝不语。”西溪冒出六个字。她拿起筷子来,夹锅里的海带。连璧城用小漏勺给她多弄了几块海带——西溪最喜欢吃海带。“谢谢。”
“海带炖排骨,大碗的,你能吃一碗半。”连璧城笑着说。
西溪咬着海带。
软软的,带着一丝甜味。
“连璧城,”她慢慢的说,“你别吓我。”
他们认识很多年了。的确是很多年了。彼此熟悉,彼此了解,知道点儿饮食习惯生活作风,不奇怪。但是这样隔着火锅的腾腾热气,连璧城瘦而英俊的面孔看起来是如此的具有人间烟火的味道——那就真的是有问题了。
“庹西溪,”连璧城也慢慢的说,“我没吓你。”
底火有点儿大,锅里的汤的厉害。
“你亲口和我说的,若是到了35,我们还都单着,那就一起过。”连璧城微笑。
西溪咬牙,她脑中有橡皮擦?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合着你说完了就忘了啊。”
“就算是说过,那我们离35还远着呢。”西溪退了一步。
“我等不了了。”连璧城夹着一只墨斗鱼,在沸汤里一浸,鱼爪少卷,他提起来,放进口中。
西溪觉得脸热。
“我奶奶还等着抱孙子呢。”连璧城又给西溪舀了一勺海带,还有冻豆腐。“我上回跟你说,我的家史,是个很长的故事……”
“连璧城,你认识我这么久,我什么性格你知道。”西溪开口阻止他说下去。
“我当然知道,我的私事,我想说,你未必愿意听,所以我很少和你说家里的事情。”连璧城说,把半碟子金针菇放进火锅里,轻轻用公筷使之湮没在汤中。“我那个幸福的家庭,常让你羡慕嫉妒恨吧?”
西溪瞪了连璧城一眼。
连璧城没说出来的意思,她也知道。她那个勉强维持的家庭,常让她回避隐藏躲。回避讨论,隐藏真相,躲婚恋。
“先不说这个了。”连璧城笑嘻嘻的,“你给我个准话儿,你到底要不要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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