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小德子已经急得在门外来回踱步了,永璜一直都没有动静,也没有发出声响,小德子实在是有些担忧,但又不能擅闯进去,打扰了永璜清静,便只能在门外心急火燎。
这时,忽然有人来报,说是高玉公公来传皇上圣旨,小德子一惊,想到今日乾隆的举动,一时倒不知这次宣旨是福是祸,罢了,无论怎样,也是躲不过的。
正要敲门通知永璜,书房门便由内打开了,看着永璜询问的眼神,小德子急忙开口说了事情。
永璜一皱眉便带了人到正厅接旨去了,而在他之前嫡侧福晋都已经先到了,伊拉里氏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偷偷看着永璜,却没发觉有何异样。昨晚上她也没有听闻永璜招人侍寝,只有钟御医被传召过去,伊拉里氏得到消息时,心提得老高。可现在看永璜,如往常一般,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她只能安慰自己,或许自家爷和皇上都没有碰那桂花酿。
永璜在前方,带着一干人听高玉宣读圣旨。
高玉摊开圣旨,看一眼永璜,似是同情,也是叹息,将圣旨上的内容宣读出来,一字一句,珠圆玉润,传到每个人的耳里。
圣旨上先是斥责永璜仗着帝王宠爱,言行乖戾轻狂、冲撞圣驾,并废去了他在工部的职位,又转言提及伊拉里氏不守妇道、行为不检、手段下作,下令将伊拉里氏禁足于房中,而嫡子绵德养于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名下。
无限期的禁足,已是不异于关入大牢,难以翻身,而大阿哥府只是一个更华丽的牢笼罢了,何况,皇上竟然把她唯一的孩子给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抚养,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伊拉里氏一时惊慌失措,难以抑制心里的惶恐尖叫出声。
而由始至终,永璜都是低垂着头,脸色隐晦难辨,比起伊拉里氏的不可置信歇斯底里,他的表现显得过于平静,而一边的小德子却更加忧心。
伸手接过圣旨时,永璜依旧平静,脸色淡漠,似乎手上这‘千斤重’的圣旨并不代表什么,只是眼底还是有一丝被埋得很深的情绪。
高玉传了圣旨便快步出了府,赏赐?这一次他哪敢要!而且,这大阿哥可不就是个可怜的,竟然再遭皇上厌弃,还是如此突然。
永璜呆呆的拿着圣旨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却被伊拉里氏拉住,看着伊拉里氏慌乱的模样,永璜只是淡淡的开口,让人把伊拉里氏带回房间,便一摆手甩开伊拉里氏,抬脚走开了。
回到卧房,永璜才卸下那强撑的淡漠神情,转而露出一丝迷惘,一丝不安,还有几丝复杂。
身体一个踉跄,以手撑住桌子才勉强站稳,永璜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乾隆的圣旨只透出了一个信息,那便是他真的有所行动,且无意心软。
脸色瞬间煞白,又想到被禁足的伊拉里氏和交由侧福晋抚养的绵德,永璜咬住下唇,心情起伏。皇阿玛,这是您对儿子的警告吗?
乾隆在传下圣旨的那一刻起,便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御案前,不言不行,沉寂如冰,就像是雕塑,只是呆坐着,眼神凝聚在一点,若不是那平稳的呼吸,或许会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摊在御案上的纸已经换成了新的一张,纯白无垢,干净得刺眼。
有时候毁掉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下杀手。用权力掌生控死,也只是粗鄙的方法。
如果真的了解对方,那仅仅一件小事,一个小小的命令,都可能触到对方的软肋,让人痛不欲生。而乾隆恰恰明白,对永璜而言,什么才是软肋,什么才是逆鳞。
他忽然收回了加诸在永璜身上的荣宠疼爱,弃之如草芥,冷眼相待,厌弃侮辱,这就像是给了永璜迎头一击。以永璜对他的在意,这一下,可不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失而复得的宠爱,若再次失去,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再复得,他很明白永璜会如何。
永璜一直都很敏感,若是让永璜自己慢慢绝望,蚕食掉那开始复苏的生命,也算是达成了他的目的吧……
思及此,乾隆微微低下头,以手撑住额头,双眼紧闭,眉眼在y-in影处,让人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也许,只是空洞的呆愣。
——本章完——
☆、晋江独发
第六十三章
永璜呆呆的站了一会儿,神色难辨,片刻后,才慢慢坐下。
其实,他已经比想象中的还要在意乾隆了。除了借尸还魂之时,对于乾隆不屑一顾,只以为是一个陌生人。直到现在,他早就把乾隆当成自己人了,虽然可能还无法坦然把乾隆当成是阿玛,毕竟苏父在他的心里,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但这一声自己人,也是说明了他对乾隆的维护在意。若不然,白吟霜伤及乾隆时,他又怎么会行动快于意识,不假思索的就感到愤怒。
而昨夜,他是真的被感动到了,甚至感到心里的在意更深更重了一分。大抵当一个人全心的对你好时,总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现在乾隆却开始放弃他了吗?为了不知名的原因……
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拳,永璜垂下眼帘看着地面,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平复心里的不安忐忑,一盏茶后,才开始镇定下来,却仍未回到古井无波。
他要好好想想,乾隆为何会如此,他不想不明缘由的,被判了死刑,打入地狱!
今儿个一早乾隆便开始疏远放弃他了,那可能的缘由便是发生在他求见乾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