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空军一号上,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冲进卫生间去呕吐。他的胃在痉挛,全身肌r_ou_紧绷,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随行的医生闻声而至,用力拍打他的背部,好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他几乎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白辉赶去倒了杯温水给他漱口,他接过,勉强扶着墙壁站直,“谢谢,我没事,我没事……”
白辉帮着他把水灌进去,医生从身后扶住了他:“先生,请回去卧室休息。”
他的领带被弄脏了。医生把他拖回去之前,白辉手忙脚乱地解下了那条领带扔在洗手池里。他们把他在床上放平,他终于安静了些。医生俯身问他:“先生,请问需要打镇定针吗?”
荣启元勉强摇摇头:“不……让我躺会儿……我没事……”
白辉出去弄了一杯牛n_ai回来。
“先生,这个是刚刚热过的,你喝下去暖一暖胃。”
医生配合着扶起他的上身,白辉把牛n_ai送到他嘴边,“来,喝一口。”
荣启元自己抓住了杯子,“谢谢。我自己来。谢谢你们……真是太抱歉了……”他说完小口小口地喝掉了牛n_ai。白辉等他喝完了,才说:“先生,我刚刚设法联系了李铭哲先生,他说……景笙在征兵令发出的当天,说有急事要回花都一趟,就离开了宣传团。保护他的特工也和他一起离开。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白辉话音未落,李勋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先生,我们刚刚接到若罗州警察局的报告,说是在一个旅馆里面发现了谭耀辉和罗汶——就是这次负责保护景笙的那两个,警察说他们被反锁在一个房间里,两个人都曾吃过大量的安眠药,被绑在床上,嘴巴还被胶布封了起来……现在,咳,他们说暂时还查不到是睡干的。”
荣启元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应了,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警察局这么说是留了面子了。特工都是警察j-i,ng英,一般人哪能骗到他们服下安眠药?除了他们正在保护的那个人……
看来是荣景笙先骗了李铭哲说要回花都,接着暗算了特工,然后直奔最近的征兵点报了名。
等到这件事被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荣启元向李勋说:“请代我,向他们道歉,让他们放两个星期的假回家休息。”
“是。”
最后进来的是鲁娜。她站在门边,脸色苍白。
:“先生,看来您之前并不知道……”
荣启元点头:“抱歉,又要麻烦你想办法向记者解释了……就……照他说的吧。第一,参军的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我……在慎重考虑之后……答应了。第二,我们之所以没有向媒体及时公开……是因为……因为我们都觉得,不应该让他一个人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身负维护和平使命的,是联合国军的全体战士……他们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得到足够的重视……”
荣启元费力地说着。鲁娜忽然走了过去,抱住他的肩膀。
“别担心。他是个好孩子。他会没事的。”
荣启元没有回月亮宫,而是直接去了距离花都最近的和恩军事基地。那里是沙罗军队最高指挥部的所在,将领们也都在那里。荣启元就在那里住下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听前线战报。
他没有看报纸,所以并不知道,第二天有一张照片登上了世界几大报纸的头条;沙罗国内更是炒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的报纸上都能看到。
那是一个阿美利加记者抓拍的瞬间。照片上荣启元两手紧紧抓着荣景笙的左手,而荣景笙的右手则抓着一张手帕在给荣启元擦眼泪。
在这张照片铺天盖地地登出来以后,沙罗国内所有反对出兵的声音都消失了。就连一些原本在谴责阿美利加等“以维护和平之名义行干预他国内政之实”的国家也都闭上了嘴巴。沙罗在国际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有不少国家元首纷纷打电话给荣启元表示钦佩和祝福。
荣启元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祈祷。
1973年8月7日深夜,六十架阿美利加轰炸机从朱兰湾出发,对驻守在泰理湾的西图巴部队进行了第一轮轰炸。联合国军将这次行动称为“大洋飓风”。
“大洋飓风”行动过后,阿美利加海军陆战队从尼亚最北端的布卡角抢滩登陆,向尼亚内陆全线推进。西图巴节节败退。联合国军的总司令菲利普乐观地表示战斗将在两个星期之内结束。
8月9日,郑太太从月亮宫带了一封信件到和恩给荣启元。
信封还是原来用的信封,邮票还是原来用的邮票,字还是原来那样丑丑的字。
邮戳上显示的地名是“朱兰港”。
前天他收到的消息说沙罗的战士已经出发了。从那一刻起,无论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他都要心惊r_ou_跳一阵。将领们看他实在是太难过,就把那些不重要的消息都过滤掉了,只留下些非让他知道不可的。
他们告诉他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信纸抽了出来,捏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亲爱的爸爸: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
荣启元叹口气。
他完全没办法在别人面前看下去。他怕自己又忍不住哭出来。他向郑太太说:“谢谢,请先回去吧。”郑太太点头,出去给他带上了门。他这才又摊开了信纸,接着看下去。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朱兰港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