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伙计们直接给三楼雅间都封了,楼上只一个天字号开着门,伙计们进进出出送了一桌子菜过去伺候着,酒香一路。
唱小曲的小娘子抱着琵琶走在最后,一进门怔了下。
偌大的雅间里,一大桌子的酒菜,可桌子前面,一边只坐着一个人而已,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略微长脸,剑眉英目看着十分俊秀,再看他对面的少年,十五六岁,白白净净,眉清目秀,身形消瘦,看着就令人心疼得紧,毫无震慑力。
往这一坐,倒像是哥俩。
女人欠了欠身,忙是坐了一边,抱着琵琶等着他们叫她。
伙计领了她进门,这就出去了,雅间当中这两个人却都对她仿若未见,年长些的男人一口一个为兄,看着当真像是真兄弟了,她看着他们两个,手一动,琵琶音出。
这一次,两个人都看向了她。
女人笑道:“两位郎君,要听什么曲?”
雅间里向来都有唱曲的,是天香楼楼里的,少年听她开口,垂下了眼帘:“宋兄怎地又安排这个,让她下去吧,正事要紧,天黑之前我还得走。”
他这么一说,对面的男人也是皱眉,转头对女人淡淡瞥了一眼:“你出去吧。”
整个三楼都包了场了,不许别个上来,她还以为遇着有钱的金主了,结果空欢喜一场,一脸的期待此时全是挂不住了,女人忙是起身,匆匆一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雅间内可是就剩下两个人了,少年才拿着筷子蘸了酒,在桌子上画了一条长线:“淮南道,河南道,剑南道,山南道,岭南道,这么一大圈子,宋兄此次是要大干一番了?”
男人也拿着一根筷子,别在了他筷子边上:“檀弟若与我合伙,这几道便全能拿下。”
他推了酒盏到少年面前,一脸的意气风发。
少年抬眸,耳根渐渐红了一圈,他不是别人,正是檀越,坐他对面的是宋凛,两个人在洛州时候曾随雍王殿下见过一面,此后檀越才到扬州,就被宋凛拦截下来了。
天香楼的三楼雅间都被宋凛压了下来,少年从进门就是滴酒未沾。
宋凛劝着酒:“可惜檀兄走得太早了,不然走粮道,挣的银钱怎能就这么一点,这几道从前他最是常走的,我也早跟他说过,可惜他不愿贩粮,怕动国之根本。”
檀越嗯了声,经不住他劝到底还是端起酒来抿了一口:“谁说不是呢,我阿兄在的话,还容得徐良玉对我吆五喝六的,我檀家多大家业,她攥在手里可是干了多少好事!还不是因为搭上了殿下这条船~”
他一脸怨气,两盏酒下肚,就提起了徐良玉来。
听见关于她的事情了,宋凛的手顿了顿:“她,真是受了殿下的宠儿了?”
檀越一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酒盏重重往桌上一摔:“别提她了,我阿兄才走多久,才走多久你知道吗?要说女人心多狠,就是这样的吧,她为了些银钱,无非……无非就是为了银钱,那些粮食……你说她胆子得多大,算了不说了。”
说到气头上了,他白皙的脸上也染了一点绯色,气恼得不行。
宋凛暗自心惊,又来添酒:“她向来喜欢银钱,胆子是真大,不说她就不说了,今天兄来就是想和你一起走这一道,那日在陈知府里,兄就有这个想法,咱们合起来……”
话未说完,檀越已经自嘲地笑了,少年对他直摆着手,平时也不怎能喝酒的个人,此时酒色微醺,声调都变了:“别,宋兄这是抬举我了,恐怕是陪不了宋兄这一道,实话告诉你,上次贩粮也没我什么事,那都是徐娘子一个人的式,她能耐大着呢,仗着殿下宠爱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宋凛心更是落了底:“她贩的粮?”
檀越嗯嗯点头,又是将酒盏里的酒都喝下了肚去:“可不是,这才哪到哪,我跟着殿下左右,也听说吐蕃那边不太平,这粮价怕是一路飙升,徐……就她的动静啊,可小不了。”
宋凛连连点头:“她是那样的人,从前野心就很大。”
少年冷笑:“我是读书人,殿下面前说不得她的事,可也听说了,她这样不老实,殿下也容不得她,不过是先前捐了不少粮,女人罢了,殿下少得了这个?要是男人还能平步青云的,她一个女人而已,能蹦跶多久,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宋凛在旁赔笑。
从前他没少与檀家兄弟打交道,熟悉得很。
少年酒量浅,也不懂商道,之前说他贩粮,他就怀疑来着,现下见也见了,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是劝酒。
檀越念及阿兄来,更是脆弱,红了眼圈,宋凛陪着坐了半夜直给人喝得一塌糊涂。
直接安排在了天香楼旁边的客栈,少年唯一的一丝清醒,与他说,对不住他了,不能帮他,他还要去苏州,说是与之前接替檀笙的粮吏见一面,一早就走。
宋凛扶着他还要问那粮吏的事,他一口污秽吐出来,可是真人事不省了。
没办法,他只得让伙计给人拾掇拾掇,退出了客栈。
追了半路来,才把人拦截才扬州,他在淮南道一道已经犹豫太久了,此时见了檀越一面,忽然印证了心底的猜测,一下激动起来,是徐良玉暗中贩粮,用了檀家的名头,也就是说,她已经开了路了,如果他今年先行一步,那么将得的当真会平步青云了。
银钱无数,富可敌国。
他所想要的,都将能得到。
实在按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