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铃铛儿回宫去和太后胡说八道,湘依人心里就是有再多不满,也还是得耐着性子,堆起笑来招呼她道:“劳烦姐姐你走一趟了,请替嫔妾转达太后,嫔妾托了太后的洪福,一切都好。”
铃铛儿上前围着湘依人绕了一圈儿,啧啧道:“都瘦成这样了,脸色灰白灰白的,还好啊?难怪自册封以后,陛下再没有召见过你,哪怕是知道你怀孕了,也决口不提给你晋位份的事,连基本的赏赐都没有,和谦妃那时候怀孕简直是差了一个天与地,湘、依、人!”
湘依人憋着一口气道:“嫔妾微贱,岂能与娘娘们相提并论?嫔妾是宫女子出身,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如果你是想听我这么说,你心里会好过一点的话,那你如愿以偿了。只是你同样也是宫女,又能比我好的了多少?我好歹还熬成了有定例和位份的人,位份低又怎么样,总归是正儿八经入了宗册的主子,你呢?可千万别得意忘形的过了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说到底奴才还是奴才,你该不会以为穿上一件衣服就成了主子吧?充其量也就是主子们裁剪剩下的布料多出来赏给你的,记得要谢恩啊。哦对了,说起布料,咱们这里赏赐是不多,不过就从我的定例里拨出来一些给你也够够的了,省的你夏天穿那么厚的衣裳当差,热出一身痱子可就不好了。”
“哦哟,我可不敢当。”铃铛儿连连摆手道,“湘依人您说的对,我就是一宫女子的命,万万不敢攀高枝的,我怕不留神脚一滑从高处摔下来跌死。”
“你——!”湘依人用手指着她,“你咒我?”
铃铛儿道:“我可没那个意思,湘依人你气急什么呀?哦,是了,大抵怀孕的,脾气都有些急躁,您吃不下又睡不好就更上火了。唉,看我,太后是专程派我来看你的,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尽顾着和你叙旧!”说着,手往后一伸,“来,把东西拿过来。”
一个嬷嬷立马递上瓷瓶。
铃铛儿拔开塞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道:“这是太后知道你食不下咽,专程为你求来得良方。来,湘依人,乖乖的把药给喝了,可别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心意。”
湘依人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什么东西?你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来糊弄我?”
“湘依人。”铃铛儿正视她道,“您不能一言不合就对太后不敬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一个当宫女子难不成敢拿□□来害你啊?你以为害人那么容易嚒?就算我胆大包天,揸着鸡毛当令箭,我也没可能让宫里的那么多名嬷嬷为我所驱策吧?湘依人你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阿菡朝湘依人点点头,确实是,就是给铃铛儿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阳奉阴违的把湘依人怎么着了,毕竟那么多宫女和嬷嬷都看着呢。
湘依人皱着眉,半信半疑的伸手接过瓷瓶,一闻,一鼻子的药味,冲的要命。
她嫌弃道:“什么东西这么难闻,我不吃!能有补药能难闻成这样的!”
她撇过头去,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把瓷瓶又推回到铃铛儿手里。
“俗话说良药苦口,湘依人你没听说过吗?”铃铛儿见湘依人拖延时间,干脆也故布疑阵,一步步逼近她道,“太后的一番好意,湘依人你居然不领情……你说,你让我回去可怎么交差?你可千万不要逼我动手哦?!”
这话近乎威胁,湘依人下意识觉察出不对,节节后退:“你,你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几个丫鬟也眼观鼻,鼻观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铃铛儿登时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你识时务的,就自己把东西喝光,皆大欢喜,你以后好做人,我也能向主子交待,你要是不识时务的,那就只有让我亲自动手了。
湘依人吓得哭起来,向丫鬟们求救道:“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谁敢过来!”铃铛儿一手指着她们,一边道,“告诉你们,我今天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来喂你们小主喝补药的。”说着,半侧过头,假意道,“湘依人,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乖乖的把补药喝了,太后会高兴的。”
“否则——”铃铛儿环视一圈,一字一顿道,“就是抗旨。湘依人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嫔妃,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们要是愿意护着她的,今天就尽管过来,到时候太后盛怒之下,你们会是什么下场,我可不敢保证。”
湘依人见势不对,转身就要逃,铃铛儿对着嬷嬷们喊道:“还不给我拦住她,按住她的手脚!”
湘依人也是体弱,才奔出去几步就一个踉跄,嬷嬷们很快一把抓住她,拧住她胳膊,反剪着她的双手送回到铃铛儿跟前。
铃铛儿捏着她的下巴往里灌药,奈何湘依人拼命的挣扎,铃铛儿灌药的时候手亦不停的发抖,以至于洒出来不少,后来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咬牙,让嬷嬷们把湘依人摁在地上,铃铛儿径直坐在了湘依人的肚子上,一手掐着她的脖子,道:“怎么样?你还逃不逃了?”
延禧宫照顾湘依人的宫女统共只有三个,这是宫里的规矩。
这三个姑娘个个纤纤若质,加起来都不是铃铛儿她们的对手,而且眼看着铃铛儿今日势在必行的模样,知道铃铛儿今天绝对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行事,不是唬人的,三个丫头因此没一个敢强出头,只吓得在原地捏着衣摆抖得如筛糠。
湘依人涕泪横流,不住的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