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貌似是一个……合情合理,无懈可击的答案。
“你有证据吗?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吴耀文说:“有。”
随后,楚行云看到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食品塑料袋包裹的印有华夏银行字样的密码器。每个银行职员都有的密码器,他往外掏密码器的时候带出了口袋里的一只打火机,楚行云的注意力全在证据上,没看到他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只打火机。但是旁观的贺丞却看到了,贺丞不仅看到了,还记在了心上。
楚行云把密码器翻到背面,果然在背面看到了贴有‘孙世斌’字样的标签。
这一拳不仅挥空了,而且被对方借力打力打在了自己身上,楚行云觉得有点头晕。
吴耀文常年从事体力劳动,被岁月压弯的腰背似乎直也直不起来。此时更是着心忏悔,佝偻着腰低着头说:“我从小孙家里离开的时候,怕他再一次逃跑,就把这个东西拿走了,对他说他如果逃走,我就把这个东西交给警察。现在我不确定他是遇到麻烦了,还是逃了,你们查一查这个密码器吧楚警官,里面应该有他转账的记录。我为了保护女儿而隐瞒了事实,我必须向你们道歉,对不起,楚警官,我明白我的私心妨碍警方办案,你们有权以妨碍侦查人员查案的罪名拘留我,我现在就可以和你们回警局,同时也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到小孙,无论是判是罚,请把他安全无恙的找回来,晓霜很担心他,拜托你们了。”
楚行云并没有把他送到警局,因为和此时‘迟来的真相’相比,吴耀文事出有因的隐瞒事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孙世斌还活着,那就说明他和傅亦在天台上的猜想全都错了。
头一次感受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挫败感,眼见着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或许是懊恼自己的判断失误,从而错怪了他心里的菩萨,楚行云心里总有些不安 。
吴耀文走了,剩下楚行云和傅亦相顾无言。
傅亦难得露出挫败气馁的表情,摊开双手问楚行云:“就这样?结束了?”
楚行云把密码器扔到他面前,紧锁着眉拿出手机给乔师师打了个电话,那边做贼似的接起来:“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猜是谁和周思思里应外合把出版社的钱从银行——”
“孙世斌?”
乔师师:“皇帝不出门,洞悉天下事啊您。”
答案如此轻易的得到确认,楚行云心里七上八下的挂了电话,扶着脑门焦头烂额道:“这他妈的怎么……又缠到一块儿去了,孙世斌和那个放炸|弹的孙子是什么关系?诶!那天跟踪你的那人,是不是就他们两其中一个?”
傅亦说:“不,这应该是两桩不相关的案子缠到一起了,放炸|弹的人和周思思是一桩,孙世斌和周思思又是一桩,两桩案子之间或许并没有什么联系,只是——凑巧?”
说完紧紧皱了一下眉,他和楚行云一样极其的讨厌‘凑巧’,巧合这两个字稍有不慎用错了地方就可能会被对手利用,掩盖真正的事实和真相。
楚行云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现在的重点就在找出周思思在5月6号那天到底去哪儿了!”
他们两个人讨论案情,贺丞在旁闲来无事,顺手拿起楚行云放在矮几上的资料翻看。发现是吴耀文的档案,上述记载的种种事迹都不足以打动他,直到他翻到其中一页履历时才把眼皮掀开,以示重视:“大专学历,执业律师?”说着看向楚行云,斜着唇角好似在说风凉话:“这位恐怕又是一个为法制服务不成沦为法制牺牲品的反叛者,你遇到对手了楚队长,对手不禁巧言善辩,而且还有高等法律知识,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起了恶心的老实人最可怕,更可怕的是他还善于武装自己,具备和警察抗衡的胆识和智慧。”
楚行云凉飕飕的看他一眼,伸手指着门外:“再胡说八道你就出去。”
贺丞眼睛微微一眯:“我说的不对?”
楚行云一脸庄重肃穆的看着他:“你知道他为什么放着大好前程的刑辩律师不做,跑去饲料厂做苦工吗?因为十三年前他在家乡给一对失去儿子儿媳和孙子的老夫妇辩护,煤老板的儿子酒后驾驶撞死了小夫妻一家三口,反被被告抹黑吸食毒品,应当承当全部责任。当时尸检报告都出来了,夫妻两人全是阳性,是煤老板从中做的手段,检察院和法院配合他们打组合拳,把原告老两口一口咬死,不断上诉要求再审的吴耀文被法院联合整个律师行业封杀,并且吊销他的律师执照。被剥夺律师执业资格后,他三番五次被黑社会s_ao扰,直到被驱赶出家乡,后来他来到银江定居,每月都给那对老夫妻寄生活费,他们下葬的时候还为他们扶馆送行,戴孝守灵。老夫妻死后的一切话费都是他承担的,与此同时他家里还有卧于病榻的老母亲。且不就这个案子断他的对错,这样的一个人,我们可以质疑他,但是决不能凭空诋辱他。”
楚行云口中对善良之人应有的尊重和善待,贺丞只能隐隐约约的理解一些。毕竟他周围的全是一群伪善而虚荣的人,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迫切的需要楚行云陪在他身边,楚行云是他生活中唯一的光明,在他沉浮在汹涌的暗流中为他指明白与黑的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