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凉,她实在怕儿子没衣裳穿,冻着了。
听到李氏的问题,蒋氏收起那些不着边际的心思,叹了口气道:“我托大牙去问过,咱们村里,附近的村子,最近好像都没有要进城的,只能再等等了。”
李氏当然清楚,他们落水村进城去,想要一天来回,那至少得起早贪黑,天没亮就起来赶路,即便是紧赶慢赶,也要深夜才回家,委实太过奔波。
因此,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大家伙等闲是不大进城的。索性他们镇上集会也大,要买什么都方便,也不必眼巴巴的等进城。
李氏心里也知道,等这附近十里八村的乡亲进城去,运气好可能一两个月能等到,倘若运气不好,那就要等到腊月里,有乡亲去城里置办年货的时候了。
可真要等到那个时候,那她的衣裳不是白做了,儿子根本穿不上啊!想到这里,李氏便有些着急,连忙道:“娘,这衣裳可是正好做给延宁现在穿的,等天气再冷,就怕他没衣裳了。倘若最近实在没乡亲进城,不如我下次去镇上打听打听,或者请送信的人帮忙把衣裳送过去?索性多出两文钱便是……”
“不是钱的问题。”蒋氏摆摆手,道,“你不记得上回延宁信里说的吗?延宁说手上有些宽裕,去街上给咱们买了些东西,想托人送回来。这要是请不熟的人帮忙,万一把东西送丢了怎么办?”
刘延宁没在信里直接说送钱回来,就是怕蒋氏他们不肯要,这才借口说给他们买了礼物。
不过刘家人也知道刘延宁的性子,他眼巴巴托人送回来的东西,就算不是贵重物品,那至少也是稀罕的,要是随便叫个人跑腿,对方见财起意,霸占了他们的东西,那便是无妄之灾了。
因此蒋氏和刘大爷决定,至少要托个人信得过的人进城。
李氏嘴巴蠕动了下,欲言又止,但是对儿子的关心战胜了对婆婆的畏惧,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娘,这样等下去也不是法子,实在不行,先托人把衣裳送过去,延宁的东西,等有乡亲去城里,再请他们帮个忙也行……”
因为事关孙子,蒋氏倒也没嫌李氏啰嗦,仔细思考了一下,便点头道:“再等些时日,倘若真等不到,我再跟你爹商量商量。”
李氏总算得了蒋氏的准话,放下心来,抿唇笑道:“娘,青青这几日非缠着我,要给她的衣裳弄些别致的样式,这会儿还等着我回去听她的意见呢。”
“这丫头,也不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怎么想出来的。”蒋氏虽是埋怨的话,脸色却看不出半点不悦,溢满笑容的眼底甚至带着些纵容,冲李氏摆了摆手,“罢了,索性是她自己的衣裳,弄坏了也是她自己穿,随她去罢。”
李氏得了婆婆的应允,便转身回屋去了,还听到身后安氏在笑:“青青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估摸着她这次啊,真要整出一条咱们都没见过的裙子出来呢。”
蒋氏笑道:“那样最好,不管好赖,今年她就这两身衣裳了,弄坏了我也不管。”
安氏笑盈盈的道:“娘只管放心便是,青青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蒋氏点点头,笑而不语。
安氏脸上的笑容也未变,心里却委实有些复杂,或者说感慨。
这人啊,甭管父母兄弟如何能干,但真正靠得住的,还是自己。她还记得自己这个小侄女,几个月前瘦骨嶙峋的模样,那时她和大嫂,是真的被婆婆厌恶到骨子里去了。
其实婆婆厌恶大嫂也就罢了,不知为何连带着青青也被婆婆厌弃,她不止一次听见婆婆骂青青丧门星,那副恨之入骨的模样,根本没半点祖孙情谊。
偏青青那个时候自己也不争气,且不提聪慧不聪慧,至少那性子实在不讨喜,畏畏缩缩,又一脸苦相,难怪婆婆见了就要骂一声晦气。这样的人,纵然有延宁那般出色的亲大哥,又有何用?就连她都觉得,延宁有这样的母亲和妹妹,委实是拖后腿了。
不过到底是孩子,不开窍与开窍,也就是一念之间,青青大病一场之后,忽然就开窍,那个时候婆婆又得了延宁的嘱托,也算是很尽心的在教她,这孩子便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迅速成长起来。
短短数月,已然变得十分优秀。
再说起延宁,他们也不再是为他惋惜,为他恨铁不成钢,反倒是感慨,有其兄必有其妹,哥哥珠玉在前,青青身为一母同胞的妹妹,果然也不差。
如今再瞧瞧婆婆对青青的态度,哪里有几个月前的半点厌恶?
婆婆如今只怕如同把延宁当骄傲一样,也把青青当做了她的骄傲呢,毕竟青青是她一手教导出来。落水村的姑娘里头,也确实没谁比得过青青的了。
就拿这新衣裳来说,以婆婆往常的性子,即便家里再能赚钱,也不会提起给孙女做新衣裳的心思。更何况青青还在长身体,今年做的新衣裳,隔一年就穿不下了。纵然底下还有妹妹能捡着穿,可是给青青扯那么好细棉花布,也委实太浪费了。
以婆婆精打细算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糟蹋好料子。偏放到青青身上便破例了。
不仅仅是做衣裳破例,如今青青一个自己没做过衣裳,也没学过做衣裳的小姑娘,要拿着这么好的料子折腾,婆婆听了竟也不阻止,嘴上说是“反正是她自己的衣裳,糟蹋了也是她自己的事”。但是能说出这番话,至少证明婆婆对青青的行为是纵容的。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