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张大少爷一拍惊堂木,喝道:“王化贞,本官问你话了吗?公堂之上,犯官大声喧哗,咆哮公堂,罪当重责!来人啊,将王化贞重责二十大板!”
“张大人,王化贞和熊廷弼是对质。”杨渊大声喊冤道。张大少爷把眼睛一翻,哼道:“杨大人,现在是问案,对质好象还没开始吧?还有,不要对我说什么刑不上大夫,王化贞已经被定了死罪,罢官夺籍,算不上士大夫了——打!”
刑部的衙役的二话不说,冲上去把王化贞拖起就走,拖到堂外劈里啪啦就打了起来,直打得王化贞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张大少爷乘机问道:“犯官熊廷弼,本官问你,广宁大战中,王化贞逃入右屯向你求援,你为何一兵一卒不发,反而率领辽东军民撤回关内?”
“王化贞的十三万精锐都丢了,我手里只有五千军队,拿什么救?”熊廷弼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咬牙切齿的说道:“当时,王化贞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右屯,大凌河一带军民皆知,军队士气低落,百姓惶恐不安,军无战心,民无斗志,其势已不可战。而且我手里只有五千军队,建奴却有五万大军,我如果冒险一搏反攻广宁,一旦再遭失败,辽东数十万百姓必然惨遭建奴屠戮,囤积在大凌河附近城池的军需粮草也将落入建奴之手,成为建奴攻打山海关急需的军粮。不得已,我只好采取坚壁清野的稳妥战术,烧毁粮草军需,把五千军队交给王化贞断后,自己率领辽东军民撤回山海关,让建奴追无可追,也无法就地抢掠军粮,继续南下攻打山海关。”
“那你为什么不组织百姓加入军队?这样不就有充足的兵力反攻广宁了?”杨渊阴阴的问道。熊廷弼一听大怒,吼道:“你懂不懂用兵?知不知道怎么组建军队?辽东武库在广宁,已经被王化贞丢了,我上那里去找那么多刀箭武器装备给百姓?而且临时征召从未经过训练的百姓上战场,不是送去给建奴屠杀么?”
“那王化贞建议你守卫宁远、前屯,保护山海关门户,你为什么不采纳?难道你是在畏敌避战?”杨渊又大声追问道。熊廷弼大声怒吼,声若雷鸣,“还不是因为王化贞那头蠢猪?他如果不把十三万主力精锐丢光了,我犯得着弃守右屯广宁?你以为那时候的宁远是现在孙督帅新修的宁远?那时候的宁远还是一个残破小城,城墙年久失修,守城器械无一不缺,我手里的兵力不足,拿什么守?而且我还带着几十万百姓,我如果把军队留在了宁远前屯,拿什么保护百姓撤回山海关?建奴铁骑一旦绕过宁远前屯追杀百姓,五十三万辽东百姓有几个能活着回到中原?”
“熊大人说得对,大明军队,本来就是保护我们大明百姓的。熊大人爱民如子,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官!”大堂外面响起了张大少爷家中仆人的叫喊声,带动了不少百姓也跟着大喊。听到这些声音,杨渊心中大怒,喝道:“关上大门,把百姓赶走!”
“住手!大门不许关!”张大少爷断然阻止,喝道:“我们是受皇上之命,九千岁之托,重审此案,光明正大,怎么能禁止百姓观看?如果关门密审,不管判决是否公允,肯定都有人说我们徇私舞弊,指责皇上和九千岁用人不明!为了皇上和九千岁的声名不受玷污,这场审判,必须开门公审!”说罢,张大少爷又向张惟贤和宋金等人微笑问道:“张国公,宋公公,周大人李大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正是这个道理。”张惟贤、周应秋和李养正三人一起点头,宋金也笑着补充道:“探花郎说得太对了,皇上和九千岁的名声,除了英国公以为,是比我们几个人的脑袋加起来都重要。”那边杨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哼道:“那么张大人,你最起码应该制止堂外百姓喧哗吧?”
“好说,好说。”张大少爷满口答应,又下令泼水,很快就把堂外的喧哗制止。张大少爷又向熊廷弼问道:“犯官熊廷弼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得据实回奏!本官问你,放弃救援广宁,率领辽东军民撤回辽东,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和辽东巡抚王化贞商量后做出的决定?”
“是我和王化贞商量后的决定。”熊廷弼坦白答道:“开始王化贞是提议反攻,可叛徒孙得功已经发起兵变,打开城门迎接建奴入城,我的兵力根本不足,所以这一条不可能办到。然后王化贞又提议退守宁前,我考虑再三,认为那时候的宁远和前屯根本无法坚守,尤其是宁远,那时候旁边的觉华岛上也没有驻军可以掩护,所以这一个建议我也放弃了。最后我提出坚壁清野这条,烧毁撤回山海关,一是可以让建奴无法就粮,不战自退,二是可以保全百姓和残余军队,保留力量卷土重来。后来王化贞同意了我的办法,他带着最后的五千军队断后,我率领百姓撤回山海关。”
“犯官熊廷弼,你确定撤回山海关是你和王化贞商量后的结果?”张大少爷追问道。熊廷弼大力点头,答道:“犯官可以用人头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