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咱家闭嘴!”魏忠贤忽然大喝一声,先镇住心腹走狗的群魔乱舞,这才闷哼道:“给他。”
“给他?”崔呈秀等人面面相窥,崔呈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九千岁,你确定要按孙承宗的要求拨给军饷?”
“不给他又能怎么办?”魏忠贤缓缓说道:“辽东战事,关系到我大明江山的生死存亡和京城安全,不能出半点岔子。他孙承宗不就是和东林奸党走得近点吗,没关系,他不是想要在六月底以前发完一年的军饷吗,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剿灭建奴就行。”
后厅中鸦雀无声,半晌,崔呈秀才小声说道:“九千岁,国库没这么多银子了。”
“从内库出银子,咱家去和皇上说。”魏忠贤淡淡说道:“再给江南各地的税监捎一句话,今年江南的商税、茶税和关税谁敢少一个子,咱家剥了他的皮!”
“遵命。”崔呈秀和杨六奇等六人一起答应。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快步跑进后厅,先将一份礼单呈双手捧过头顶,又扯着公鸭嗓子说道:“启禀老祖宗,今科会试探花张好古求见,这是他呈献的礼单,请老祖宗过目。”
“张好古?他怎么来了?咱家不是叫人带话,让他殿试以前不要和咱家见面吗?”魏忠贤皱了皱眉头,向女婿一努嘴,杨六奇会意,上前接过礼单念道:“晚眷生张好古进呈,黄金百两,珍珠十颗,翡翠、玉壁各两对,恭请大成至圣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赏收。”念罢,杨六奇又补充一句,“嘿,这小子脸皮还真厚,咱们家和他什么亲戚关系?竟然敢自称晚眷生?”——其实这点杨六奇倒冤枉咱们张大少爷了,因为咱们的张大少爷根本不知道晚眷生这个称呼是不能随便乱用的。
“猴崽子,出手还挺大方。”魏忠贤懒得计较张大少爷强拉关系的无耻行为,转向六个心腹问道:“你们说说,咱家现在见不见这个张好古?”
“张好古?”崔呈秀和杨六奇等六人心中一起嘀咕,“这小子刚来京城就闹出这么多风波,年纪轻轻就名扬朝野,倒也是个角色,早些见见他的面、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也好。”
…………
咱们的张大少爷主仆其实早就带着礼物到了魏府大门口的,只是在向门房递门刺的时候,看门那个东厂番子有眼不识泰山,故意刁难说是九千岁魏公公正在和诸位大人商量国家大事,不仅不替张大少爷递礼单和名刺,还不许张大少爷在门房里坐等。而咱们的张大少爷也知道官场上的规矩,很懂事的拿出十两纹银的门敬塞进那番子手里,笑道:“一点小意思,请官差喝茶。”
明代银贵,十两纹银足以让一户中等人家衣食无忧的时候一年,魏忠贤府的门子收门敬也很少有一次收到这个数目的,按理来说那番子理应不该刁难的,可那番子收下银子后又瞟见张大少爷服饰华贵,似乎很象肥羊——其实事实也是如此。那番子便又哼道:“说了九千岁正在忙,没时间见你,罗嗦什么?快走,再罗嗦一句,乱棍把你打走。”
“太阳!这年头的一个门卫简直比镇书记还不要脸,收了钱还不办事?”张大少爷火气上涌,正要发作时,声后忽然响起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哎哟,这不是张好古张探花吗?今儿有空,来这里拜见老祖宗了?”张大少爷惊讶回头,却见发话者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太监,身后还跟着六个小太监。那胖太监笑眯眯的说道:“探花公,还记得咱家不?那一天在国子监里,咱家还和你说过话。”
“太阳!那天和老子说话的人那么多,老子会记得你才怪。”张大少爷心中嘀咕。那个胖太监却不等张大少爷说话,马上又转向六个小太监,拈着兰花指指着张大少爷说道:“猴崽子们,看到没有?这一位就是本科探花公,在国子监里替我们太监正名那位张探花!快给张探花行礼,我们内臣被那些读书人污蔑中伤了几千年,也就这位张探花知道我们的好,知道我们内臣才是真豪杰,替我们说了公道话。唉,那天咱家可是感动得哭了,你们要是在啊,也得哭。”
“见过探花公。”六个小太监一起上前,恭敬行礼。开始那个魏府门房的番子则吓了一跳,赶紧也是单膝跪在张大少爷面前,恭敬说道:“探花公,小人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请探花公恕罪。”
“怎么了?刚才出什么事了?”那胖太监好奇问道。那番子那里敢说,只是吞吞吐吐,直到那胖太监变了脸色,那番子才老实交代了刚才发生的事,结果话还没完全说完,那胖太监的大耳掴子已经铺天盖地的落到他的脸上,边打边骂,“瞎了你的狗眼了!张探花是九千岁和王体乾老祖宗都看好的人,他来求见九千岁,你不但不传报,还敢收他的门敬?你作死啊你?把银子还给张探花,马上进去通报!”
“是,是,小的遵命。”那番子被打得满地乱滚,赶紧掏出银子还给张大少爷。还好,张大少爷是个大方人,一挥手就说算了,硬逼着那番子收下,又给那个胖太监塞了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