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郭兄。”司马迁兴奋地拨开人群,向前冲去,一把抓住一身着黑衣的男子,激动不已。
郭嗣之微笑对司马迁点了点头,说道:“子长贤弟,许久不见了。”
“郭兄,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家父到处在找你呢。”司马迁抓住郭嗣之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呈现灰白色,声音不由得哽咽着。
司马谈与郭解是故交,而司马迁和郭嗣之,宁释之两人也算是总角之交。郭解事发后,司马谈就一直在找寻郭解的家人,希望能够代好友照顾一二,以全朋友之义,可是当他到达郭家故居时,却发现人去楼空,仅仅从邻里口中打探到,郭解老母因过度悲愤,已然于噩耗到达的当晚暴毙,葬于郭氏祖坟之内,两个徒儿处理好郭解的身后事便失踪不见了。司马谈对于这两个晚辈的脾气十分了解,知道他们失踪后,总是长吁短叹,担忧他们会找当今皇帝报仇。司马迁事父至孝,自然对父亲的心事了然于心,今日在街头偶遇郭嗣之真是又惊又喜。
“让司马伯父担忧了。”郭嗣之知道司马谈是一位宽厚长者,绝对会想要来照顾他们师兄妹,“师父死前,已经对我们师兄妹的将来做了安排,所以,贤弟可请他老人家不必担忧了。”
“是吗?郭伯父已经……”司马迁听到郭嗣之如是说辞,心中不由感伤。
“子长,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到那边的酒楼去坐下说吧。”郭嗣之拉着司马迁到一旁的酒肆里,找了个雅座坐下。虽然皇帝看在郭解主动投案的份上,没有下令诛尽郭氏一族,但是因为郭解的巨大号召力,朝廷对他这个郭解的直系传人还是相当防范的。
韩墨冷眼看着郭嗣之,他当然认得郭嗣之,两次见陈娇,郭嗣之都在边上充当着护卫的角色。今日他本是为了陈娇失踪的事情,心烦意乱,所以当来到长安后结交的新朋友司马迁来邀请他出行时,他马上答应了。本想乘着这次散心,整理一下思绪,却不想还是碰到和陈娇相关的人,如今一切又是一团乱。
三人坐定后,司马迁终于从再见好友的巨大震撼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韩墨给郭嗣之介绍道:“嗣之,这位是左内史韩墨韩筠长,是我的好友。”然后又向韩墨介绍道:“韩兄,这位是郭嗣之,也是我的好友。”
韩墨和郭嗣之对视一眼,两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陈娇之事,只是按照规矩见礼了一番。
司马迁迫不及待地开始询问郭嗣之他近日的景况,说道:“嗣之,你和释之后来去了哪里?现在过得怎么样?”
“子长,你不用太担心我们,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今日碰到,正好。我有事情,要出一趟远门,所以想将释之托付给你家照顾。反正多年前,你和她就订有婚期,让她跟你回去,司马伯父一定很高兴。”郭嗣之微笑道。他很少笑,但是此刻笑起来,却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虽然这个时代人普遍早婚,但是司马迁一则自幼立志游历四方写出自己所满意的史书,二则未婚妻宁释之一直随着师傅在外奔波,近几年郭家诸多事端,使得他根本不能完成婚礼,所以十八岁的司马迁成了这个时代罕见的晚婚者,不过比起如今在他身边的韩墨和郭嗣之来说,这个所谓的晚婚就又算不得什么了。
他不好意思道:“是吗?嗣之你要出远门啊。那释之现在在哪里啊?”
“她在食为天。你知道吗?茂陵邑新开的那家食肆。”郭嗣之说道,“我本想亲自去你家拜访的。如今既然碰到了,那最好。我立刻去寻她,带她回家就是了。我要办的事情很急,先走了。”
“呀?嗣之!嗣之!你去哪里啊?”司马迁刚想拦下郭嗣之,就觉得手一晃,郭嗣之已经飘到了酒肆之外,不见了人影。司马迁只得和韩墨大眼瞪小眼,他轻咳了一下说道:“筠长,看来我今日是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韩墨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郭嗣之远去的方向。
……
桂宫
“陛下!大长公主求见。”杨得意高亢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打断了刘彻的沉思。
听到这话,正犹豫于是否出宫的刘彻浑身一震,他身子僵直了一会儿,随即走到八宝案前坐下,摆出手持书简的姿势,说道:“宣!”
身负大汉大长公主名位的刘嫖这两年多来的日子,过得倒也尚算舒心。女儿被废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地位,刘彻也好几次都以自己的行动向朝臣们表示她仍然是所有人应该敬重的大长公主。而丈夫去世后,她和义子董偃过上了几乎算是夫妻的生活,刘彻出于对她的敬重,对董偃也是恩宠有加,可以说,刘彻完全实现了他当初的承诺。对刘嫖自己来说,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和董偃一起的生活却也能稍稍消除一点这种愤恨。
“姑姑,不知道你此来何事呢?”刘彻故作自然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眼前保养得宜的姑母,问道。
“陛下,何必多此一问呢?把娇娇还给我。”刘嫖开门见山地说道。
刘彻反倒有些不习惯,手上的动作不觉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道:“姑姑,阿娇已经嫁了,何来还之说?你可曾经听说过哪国皇后被废后,会回到娘家的,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但是,在我们都以为她死了的这两年里,你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而天下人也没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