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李招弟和二叔的女儿况美娟的,但因着老况太太身子不适今天在自己屋里吃了,对面只坐了况美娟一个人。
家宝搅着糊糊的勺子突然碰到了一个硬实东西,忍不住地偷偷地嘻嘻笑出声来,比他大三岁的国宝偷偷在桌子下面踢了这个憋不住屁的弟弟一脚,示意他安静吃饭、闷声发财。
这些小动作给况三娥看在眼里,瞬间就明白过来他们四兄弟的糊糊里又是埋了半只鸡蛋或者别的什么好东西,其实大家都在一个桌上吃饭,谁能瞒住谁呢,只不过有的不愿争,有的争不来而已。
除了分配好的主食和一盘咸菜丝儿,桌上还放了一海碗不见油星儿的土豆丝炒韭菜。
这种菜向来是没有二娥和三娥什么份儿的,且不说摆就摆得离她俩老远,就算厚着脸皮动筷子去夹,那也是筷子刚走到半路盘子就已经见底儿了。
几个半大孩子每人一筷子,还没等况三娥闻到菜味儿,剩下的那点儿就被吴母虎都扒拉到况家两个壮劳力的粥碗里,连盘子上沾这的菜汤都被她这个会过的后妈用自己那块馍擦得一干二净。
今年三十八岁的况大春看起来比较显老,绷着的脸上已经看得出皱纹了,加上近来抢收小麦的连日暴晒,一张脸又黑又瘦,倒是身体还算健壮,一端饭碗都能看出他大臂上鼓起的肱二头肌来。
“我和大哥等会儿还得去麦场,队里让把收了的麦堆好盖严,今晚上可能有大雨。”况大庆对着妻子说,“孩子们都还小就别去了。”
麦收时节最怕赶上下雨,若是麦子还在地里逢了连雨天,那简直就是农民的噩梦,眼看着麦子沤在泥水里生出绿芽来。即便是连雨抢收回来,如果天不放晴无法彻底晾晒干,那这些湿度大的麦子入仓了也很难防霉。
因此,近来满井村的劳力们都在为地里的这茬麦子操忙着,入夜了还劳动也是常有的事儿。连在鹿山镇上中学的况金宝也放了农忙假赶回来,和许多半大孩子一样跟着大人齐上阵。这一阵得忙到晒麦、打场、扬场这一些列工作都结束,直到麦子入仓才算告一段落。
“那女人还用去么?”二婶问了一个吴母虎也很关心的问题。
况大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支书说了,去的给记半日工。”那意思就是,多劳有多得,就看你们自己愿不愿意了。
郭来凤顺着眉眼,心不在焉地喝了口糊糊,“那我也去吧。”转脸又嘱咐她那三个儿女,“听你爸说没?晚上有雨,呆会儿吃了饭可别出去乱跑了,尤其是你,况银宝。”
被点名的那个正趴在碗边儿上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似的偷偷啃那半个煮鸡蛋,听他娘说他,咧着大嘴来了个猴子龇毛似的鬼脸。
况大庆和他哥况大春不一样,虽然平时不多言不多语也懒得管闲事儿,但上来脾气也是爆碳一块。郭来凤多少还是有些忌惮他这个丈夫的,平时很少跟她男人顶嘴,至多是搞点儿阳奉阴违的小动作。
一顿饭吃得极快,不过十几分钟就都盘光碗光了。二叔家的三个孩子回自己家院里玩去了,把九岁的况国宝也一块儿拐走了。
六岁的家宝也想去,被三哥一姐嫌弃他太小跟不上溜儿,一溜烟甩开了,惹得这个熊孩子躺在地上好一顿打滚儿哭嚎,连威震八方的吴母虎都拿他这个宝贝嘎达没了办法。
“今晚上要是有雨,你就不用浇菜园了。”二娥一边洗碗一边跟三娥说。
她这一说,况三娥才想起来,之前自己每晚还是要挑水浇地的。村里现在还没有自来水,只散布着几口辘轳水井。
离况家最近的一眼井大概走路要个五六分钟,每回担两个大半桶水,装满院里那只大水缸需要况三娥每天早晨担五趟八趟的,这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实在有点儿不人道,可担水这活儿她从十来岁就开始做了,已然是个老司机。
况三娥对后院那片菜园倒是很喜欢,“我过去看看。你洗完这些就歇去,是不肚子又不舒服了?”她留意到二姐洗碗的空当按揉了好几次腹部。
“没有,可能是吃太饱了。”二娥冲她一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
麻蛋的,这里估计也没有牙刷、牙膏,更别想着牙线和漱口水了。田昕的父亲是牙医,他家人从小就很注重三姐妹的牙齿,田昕三十岁了一颗蛀牙都没有,也老早就矫正得整整齐齐,这会儿看到的人大多一口黄牙,她有点儿不能忍。
和二娥一起放好洗净的碗筷,况三娥独自绕到屋后菜园。夜风一吹,园子里各种菜秧点头哈腰地像是在欢迎她。
“小辣,又见面咯。”况三娥蹲在地头跟上午结识的那颗辣椒秧打招呼。
哇噢!这一看不打紧,她发现一早还输在起跑线上的小辣居然嘀噜嘟噜地挂了好些个果儿,那小辣椒们已经长得有她食指长短,嫩绿油亮十分喜人。
话说靠山吃山,靠土吃土,难怪蔬菜到了春夏季值不上钱,这长速也太惊人了。
不对呀,好像别的辣椒秧变化没那么大,还是一早的模样,就单单小辣跟吃了催化剂似的飞长。难道说……它真的是一棵辣椒精?!
作者有话要说:
何同川:这事儿不行,肯定不行……哎呀,愁得我都想逃婚了……
第7章知识和拳头
况三娥在小辣的叶片和茎儿上摸摸捏捏,“你成精了你妈妈知道吗?”
一提到妈妈,况三娥想起了爱唠叨的赵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