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娃娃,你怎么来了?”听了沐雪声音,程大夫抬起头来,沐雪见他额头冒着汗,显然已经在这药槽研药很久了。
“我来给你道谢。”沐雪笑起来,把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大碗皮蛋瘦肉粥,香气一下子就弥漫开来。
程大夫丢了手中的药,破天荒却并没有一下被美食吸引:反而急促的催赶起沐雪来:
“你一个女娃娃,又到处乱跑,别给我添乱,赶快家去家去。”
“对了,这些日子你就消停些,别往镇上跑了,好好呆在家里,有事没事也别老出门去晃荡,听我老头子,吃不了亏去,快家去。”
沐雪料定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也收起脸上的笑,还没开口问,就见程大夫着急忙慌的,又跑去把他藏起来的烟草给拿出一小包来。
“对了,你手上的还魂草都卖给我了,想来你也没留下,这包你先拿去,可不用裹了来烧烟吸,每日嚼个几根,也是有效。”
程大夫不由分说,把烟草塞进沐雪手里:
“可不是白送给你的,明年你得按分量给我补足了,晓得不?”
沐雪手里捏着烟草,脑子转的飞快,前前后后一联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拉着程大夫的手不放,瞪着眼睛问道:
“镇子里,是不是有人染了时疫?”
程大夫一愣,见了沐雪一双清明的大眼睛,知道这小娘子聪明着呢,不好糊弄,叹了口气,也不再瞒了。
看着程大夫无奈的点头,沐雪心中一紧,又问:
“这是多久的事儿啦?染病的人多吗?官里晓得吗?”
“哎,你跟着瞎操个什么心。”程大夫把手臂抽出来:“这不是你能管的事儿,如今也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只是发现了几例,你快快家去是正经。”
沐雪不信,若真是那么轻松,程大夫又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这时疫是不是从上阳县传进来的?可你们不是在上阳县找出治愈时疫的法子了吗?为何还要捂着掩着的?”
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叉子,沐雪分析,突然心中一紧,脸色难看起来:
“是不是药不够用了?”想来上阳县爆发了那么大的一场时疫,可以如药治病的哪几种可能早就给收刮完了。
程大夫只想打发了这女娃娃快些出门,出了镇子好回家去,现如今经他发现的都有十来例,没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多在镇子上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不料,她也太聪明了点,一下就点到了关键。
程大夫见瞒沐雪不住,也只得老实说了:
“这治疗时疫的药主要是两种,一是生石膏,二是大黄,你瞧瞧,这全镇的大黄都在我这儿了,生石膏更少,给那十多个染病的开了去,余下的也只够救苏家那小子一条命了。”
原先苏老爷家的儿子苏明轩精神不好,想从程大夫这儿买根人参回去补补,人参没买到,不过几日,苏明轩就更加不好起来,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念学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
苏老爷恼程大夫不卖人参给他,便另寻了个大夫给苏明轩看病,那大夫一时没看出个所以然,便开了常见的风寒方子给让吃着。
没想到这越吃越严重起来,不得不来请了程大夫上门看病。
程大夫这一看吓了一跳,苏家小少爷他也是见过的,白白胖胖小胖子一个,不过几日就已经瘦了一大圈了,脸上被肉挤成的眯眯眼,都变成了大眼睛,双下巴也不见了,若不是他躺在苏老爷家里,一堆人围着伺候,他都不敢相信那就是苏明轩了。
确诊是染了时疫,程大夫便马上把镇里的生石膏买了来,加上他自己的大黄配了药。
不想第二天又有几个来找他看病的,全是染了时疫,程大夫抓紧时间开了药,记下几人的住所,马不停蹄就去乡长家报了信儿。
乡长平日百事不管,却也晓得时疫的厉害,一面让人出去采买生石膏和大黄,一面打报告朝县里求救。
因整个镇子的药也就那么点儿,根本不够用的,县里返过来的消息说,南方几个州县的生石膏大黄都给上阳县之前的时疫给用光了,一时半会的即便官家出面也买不来,让乡长一定要稳住青石镇的疫情,上面想办法渡河去河对面的几个州县采买去。
“好了,这事你心里有底就行,如今整个镇子也就我和乡长知道,别说如今也就你给我的还魂草能起到预防的作用,我连乡长都没舍得给,你可得好好收好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啊!”
程大夫说:
“少了生石膏,这大黄也只能让染病的人拖着一些时日,但如今大黄也是不足的,怕若时疫真爆发起来,也不是人人都能分到的。”
沐雪心中沉重,飞快的把那包烟草塞进怀里,也没心思管什么皮蛋瘦肉粥了:
“为什么官里不把消息发布出去,还让人们满大街的乱窜,不是让时疫传播的更快吗?”
“这不是你我能做的主,想来药没运到之前,乡长是不会把消息透露给老百姓的。不然会引起更大的恐慌,人们知道药物缺乏,有人能治有人不能治,若引了众怒,不定要生暴乱,这青石镇就彻底完了。”
程大夫也忧心忡忡:
“如今,镇里出入的地界儿都有县里派来的人把守着,是一个也别想出镇子往外逃的。”
沐雪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