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白终是回头过来,满目沉寂的朝大英太上皇凝视。
凤瑶扣在颜墨白腰间的手越是一紧,心口陡跳,却是片刻之际,颜墨白终是出声道:“拆了皇陵门内的那两排招魂幡,朕便随你进去。”
凤瑶浑身大僵,一道道紧烈之感漫遍全身,甚至连带呼吸都因他这话而陡然变得窒息难耐。
大英太上皇却未立即言话,血色的眼睛微微而动,似在极为难得的思量颜墨白这话。待得两方对峙缄默片刻之后,终是转眸朝身旁的铠甲兵卫望去,“将大门内的魂帆,撤走。”
这话一出,在场大英兵卫不敢耽搁,急忙点头应声,随即纷纷入门将门内那条主道两侧的招魂幡全数撤走。此际,颜墨白已然调转了马头,策马缓缓的朝皇陵靠近,却待行了不远,便再度停下,而后回头朝凤瑶微微一笑,俊然的面容再度稍稍染了温柔之色,“凤瑶,你且在这皇陵外等我如何?”
凤瑶深吸了一口气,“你当真要随大英太上皇入那皇陵?”
他神色微恙,里面有复杂之色掠过,却待凤瑶正要仔细打量,他已是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任由浓密的睫羽掩盖了满眼的神情。
“嗯。”他也不曾耽搁太久,仅是片刻之后,便已回了话。
凤瑶眉头紧皱,满面怅惘,“你可知那皇陵内定危机四伏,处处是险?”
“嗯。”
“你既是知晓这些,如何还要答应他?你终究只是想要大英太上皇性命罢了,此番直接与他硬拼,强行救得公孙一族之人,自也是极好之法,如何还要向大英太上皇妥协?”说着,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紧烈,“墨白,你可是还有其余之事瞒着我?”
颜墨白叹息一声,“有些事,本不想让你知晓,只因我也是近些日子才知晓的罢了,是以,难以启齿。我此番答应入得皇陵与大英太上皇一叙,是想了却我的私事,也是想了却我娘亲的私事罢了。”说着,眼见凤瑶唇瓣一启,正要再问,他已大手伸来,恰到好处扣住了凤瑶后脑勺,指尖也稍稍用力,按着凤瑶的后脑勺便朝前挪,随即稍稍扭身过来,垂头在凤瑶唇上印下一吻,甚至不待凤瑶回神,他已抬手迅速的抽开了凤瑶的手,跃身下马。
“墨白!”
凤瑶心头突然便空荡来开,急声而唤,正要下马跟随,却是刚跃下马来,颜墨白便已头也不回的道:“护好娘娘,好生在此等候。”
这话尾音还未全数落下,在场大周兵卫已纷纷跃马下来,群群堵住了凤瑶前路。凤瑶正要强行喝令在场兵卫让开,一边的百里堇年也突然出声道:“瑶儿姑娘便听大周皇上的话,留在此处吧。有些事,大周皇上自己都极是厌恶,是以自然也不想瑶儿姑娘知晓。且在下如今以性命担保,大英太上皇,伤不到大周皇上。”?
冗长的一席话,被他努力的扯着嗓子言道出来,嗓音虽是嘶哑,但语气中的笃定与认真之意则是分毫不掩。?
凤瑶下意识朝百里堇年望去,却刚好见他已是转头将目光从她面上挪开了,随即咧嘴笑着朝颜墨白的脊背凝着,继续道“大周皇上一人入皇陵,难免孤单,我也陪大周皇上进去吧。”?
颜墨白脊背笔挺,似如未闻,并未回话。
百里堇年也不耽搁,当即强撑着身子也开始朝皇陵院门靠近。
整个过程,在场之中无人再言话,气氛厚重沉寂而又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
直至颜墨白站定在大英太上皇面前,太上皇蓦地扔了他手中染血的剑,傲然得意的开始笑出声来,“孤就知晓你忘不了你娘亲的遗愿,更也不会对公孙一族见死不救。你虽冷漠,但终还是如你娘亲一样,对家人亲眷,定会留情。”
“太上皇若仅是想与朕说这些,许是并无再聊的必要。”颜墨白清冷无波的出声。
大英太上皇眼角一挑,血色的眼仔细将颜墨白盯了几眼,而后又专程抬头遥遥的朝凤瑶意味深长的扫来了一眼,却也不再让凤瑶跟随一道入得皇陵,仅是先行转身,踏步朝皇陵院门而去,头也不回的道:“随孤来。”
?此际,百里堇年也是站定在了颜墨白身边,满身是血,纵是整个人瞧着狰狞破败,面色也煞白于色,但他却在强行硬撑,凑头过来靠近颜墨白,极低极低的道了话,“皇陵内机关重重,暗卫极多,许是这会儿,那些暗卫早已拉弓而待,大周皇上入得皇陵后,先莫要惹怒太上皇,太上皇性急,易被激怒,一旦他怒起来,定六亲不认,到时候场面就会如我方才领兵来时一样,难以控制,最后落得其机关圈套之中。”
颜墨白满面沉静,并未言话,仅是踏步往前,百里堇年也努力抬脚朝颜墨白跟去,神色微动,薄唇稍稍一启,极低的再朝颜墨白道:“太上皇此生,除了对你娘亲之外,对任何之人皆无真心。便是当初对待我皇祖母与皇祖父,也能下得狠手,如此冷血狠毒之人,有些情谊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大周皇上也是精明之人,自也该知晓太上皇的话不可多信。”
颜墨白漫不经心的道:“朕历来不曾信过大英太上皇。”
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