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孩童越发的焦躁了,滚动的幅度越发大了些,奈何这时,殿外远处,突然响起一道道浓厚焦紧的嗓音,“拜见太上皇。”
浑厚的嗓音,骤然而起,似是集结了上百人的呼唤,阵势极大,连带周遭沉寂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空气都跟随着那道浓厚的嗓音震了几下。
凤瑶蓦地应声回神,眉头紧皱,所有的理智全然回笼,此际也无法多想,当即抬脚而动,奈何身子太过僵然,四肢难动,足下行了两步,身子竟是抑制不住的发麻发颤,踉跄不稳。
此际,殿外不远,已有一道急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脚步极快极快,似是来人用尽全身力气在朝这边奔跑,凤瑶面色越发阴沉,目光朝殿门扫了一眼,只道是此番若是再出殿去,已是来不及!
她面色越是厚重,不及多想,仅是陡然压下心头的起伏,转眸朝周遭一扫,最后强行抬着僵麻的双腿朝角落的矮柜奔去,随即藏身于矮柜,一动不动。
这矮柜无法关得太严,两扇柜门之间略是有条缝隙,能将柜外的场景全然扫望。凤瑶心头大悬,着实觉得这缝隙极不避人。她抬手稍稍将柜门再度合了两下,终是无果,遂也放弃。且也不得不说,此番藏身于这矮柜,她心头半点底气都无。
这主殿就这么大,能藏人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处,如此,只要来人大肆在这殿中搜寻,她姑苏凤瑶,自也是跑不掉的。
这点,她心头全然通透,一切了然。只是此际思绪全然回笼,才也终是开始抑制不住的懊恼,懊恼自己方才竟是因殿中屹立的尸身与柜中的孩童失了神,从而震撼之中,不曾及时回神过来计划后路,从而导致此番被困于此,外出不得。
越想,各种思绪大肆而起,复杂凌乱,连带手脚都越的发凉,只是即便如此,神智仍保持清明,整个人也依旧保持镇定,不曾太过惊慌无助。
她仅是静静的坐定在柜中,目光森然的顺着柜门的缝隙朝外观望,一动不动。
而那殿外的脚步声,急速靠拢,却也是片刻之间,一抹人影已迅速冲入了殿来。
凤瑶眼睛稍稍一眯,目光挪动,朝那入殿之人扫去,浑身上下,也已是做足了恶斗的准备,便是内力也开始徐徐上涌,随时都可腾身而出,大打一场。只是,待目光落定在那入殿而来的人身上时,只见那人仅是孤身一人入殿,身后并无兵卫簇拥,一时,戒备重重的心境也稍稍松了半许。
凭着那人的衣着与侧脸打量,在也能全然确定来人正是大英太上皇。想来或许是此处是大英禁地,旁人入内不得,是以便是此番这拜月殿出事,也独独这大英太上皇入院而来。这点,凤瑶倒是并无诧异,心绪平静,只是正待思量,突然间,竟见那大英太上皇双足突然在那殿中女子的尸身前顿住,目光紧紧的朝地上暗色的血迹扫了扫,又极为僵然的抬头朝女子的指腹望去,顷刻间,他似如受惊了一般,手中握着的长剑陡然落地,整个人那魁梧的身子竟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
是的,颤抖。
甚至眨眼的功夫,他已是颤抖得连站都有些站不稳,足下大肆踉跄,待得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站稳。
“月儿……”
瞬时,沉寂压抑的气氛里,沉重之至。却是这时,他薄唇一启,颤颤抖抖的呢喃出了二字。那二字,沙哑得犹如被风沙刮破,突然卷了几分颓废沧桑之感,似是悲戚无力到了极点。
他如此反应,着实是凤瑶始料未及的。
此番不仅是这拜月殿极为怪异,便是这大英太上皇突然的反应,也是极为怪异。
她本还以为这大英太上皇握着刀剑冲进来是要捉拿闯入拜月殿的她,却不料,他一入殿,目光根本就从不曾朝四周扫望,而是自打踏入殿中的第一步,他的目光便全数落定在了那女子尸身之上,分毫不动,坚毅厚重,却又是压抑无力,仿佛顷刻之间,这个昨日还威仪四方,傲骨蔑视的大英太上皇,突然间便老了十来岁,浑身上下,也骤然透出了风霜气息。
此人如此变化,情绪抑制不住的大涌,却全是因为那殿中女子的尸首。
他的情绪啊,也全数被那尸身左右。
是以,那女子,究竟是谁?是谁?
他唤她月儿,如此亲昵的唤法,想来也不该是大英历史上的某位宠妃,更也不像是他的娘亲,反而,更像是……他的宠妃!
思绪至此,凤瑶瞳孔骤然起伏万瞬,震撼之至,再联想这大英太上皇后院之中那些公子之名皆带‘月’字,瞬时,一切的一切,仿佛全然颠覆了她最初的意料与看法。
“月儿,你莫怕。我这就为你上药,为你止血。不疼的,月儿莫要怕,我会治你的,会救你的,月儿莫怕,莫怕……”
正待凤瑶沉沉思量,大英太上皇已沙哑颤抖着嗓子再度道了话。
他似如魔怔了一般,整个人抖成了筛子,他的手,也开始颤抖不堪的自怀中掏出了一只玉色瓷瓶,待将瓶塞扯开,他便开始伸手去触那尸身血流不止的手,却又因太过焦灼悲伤,手中力道一时控制不住的下了大力,顿时将女子的手越发的碰翻了一大块肉。
刹那,女子的手溢血溢得越发厉害,那暗色的血似是陡然刺痛了大英太上皇的眼,瞬时之际,他越发的焦灼惊愕,手足无措,整个人越发的抖得厉害,仿佛随时都要跌倒。
“月儿月儿,我